寿宴的气氛因苏浅云的惊艳之举而达到了一个高潮。
皇帝的赞赏和赏赐，让定国公府的席位成了全场的焦点。
淑妃端坐席间，脸色苍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就在众人以为献礼环节将平顺结束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淑妃的贴身大宫女快步走进殿内，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淑妃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怨毒的光芒，她猛地站起身来。
她对着皇帝屈膝一福，声音凄厉。
“启禀陛下，臣妾有要事禀报，事关江山社稷，不敢隐瞒。”
皇帝脸上的笑意敛去，皱眉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淑妃指向苏浅云，厉声说道：“臣妾要状告定国公府苏浅云，私藏违禁之物，意图谋逆。”
“谋逆”二字一出，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得目瞪口呆。
苏宏远霍然起身，怒喝道：“淑妃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定国公府世代忠良，何来谋逆之说。”
淑妃冷笑一声，并不理会苏宏远。
她对皇帝说道：“陛下，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圣裁。”
说罢，她拍了拍手。
殿外立刻走进来一队禁军，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上穿着锦缎衣衫，看样子是个富商。
禁军身后，还抬着几个被黑布蒙着的大箱子。
淑妃指着那个男人说道：“此人乃是京中最大的绣坊‘云锦阁’的掌柜。”
“方才臣妾见苏大小姐的贺礼画卷上，有云锦阁的标记，便心生好奇，派人去查问。”
“谁知竟查出了惊天大案。”
她一挥手，禁军上前掀开了箱子上的黑布。
箱子里露出的东西，让满朝文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里面全是明黄色的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和仪态万方的凤凰。
龙凤呈祥的纹样，是皇家御用，民间私制便是大罪。
更何况，其中一件绣品己经初具龙袍的雏形。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帝王的威压弥漫开来。
淑妃跪倒在地，指着那些绣品。
“陛下，这些都是从云锦阁的暗室中搜出来的。”
“据掌柜招供，是苏浅云小姐月前私下订制，并许以重金，命他秘密赶工。”
她又看向那个抖如筛糠的掌柜。
“掌柜的，你当着陛下的面，把你招供的话再说一遍。”
那掌柜扑通一声跪下，对着龙椅连连磕头。
“草民有罪，草民该死。”
“是……是苏大小姐，是她拿着图样找到草民，让草民务必在皇后娘娘寿辰前赶制出来。”
“草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这才接了这要杀头的生意，求陛下饶命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苏浅云身上，这一次，眼神中充满了惊惧和怀疑。
皇后坐在凤位上，眉头紧锁，似乎也对此事感到极为震惊。
苏浅云站在原地，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她先是对着龙颜大怒的皇帝深深一福。
“启禀陛下，臣女冤枉。”
然后她转向淑妃，声音清冷。
“淑妃娘娘仅凭一个商贾的片面之词，和一箱来历不明的绣品，就给我定下谋逆的大罪，未免太过草率了。”
淑妃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苏浅云没有理她，而是对皇帝说道：“陛下，臣女请求亲自查验这些物证。”
皇帝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准。”
苏浅云走到那几个大箱子前。
她伸手拿起一件绣着龙凤纹样的布料，仔细地端详着。
她看得非常仔细，甚至将布料凑到眼下，观察着上面的每一根丝线。
大殿内鸦雀无声，只听得到众人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苏浅云首起身，手中拿着一小块从那违禁品上拆下来的布料。
她又转身，对吴总管说道：“还请吴总管将臣女方才所献的贺礼画卷取来。”
吴总管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点头，这才命人将画卷重新取来展开。
苏浅云走到画卷前，同样小心翼翼地从画卷的裱边上，拆下了一根用于固定的丝线。
她将两样东西拿在手中，走回大殿中央。
“陛下，淑妃娘娘，各位大人。”
“这两样东西，看似都出自云锦阁，但其实，它们根本不是同一批工匠所为。”
淑妃嗤笑道：“你空口白牙，谁会信你？”
苏浅云举起手中的布料和丝线。
“其一，请看丝线的捻度。”
“我这幅贺礼画卷，所用丝线皆为三股合捻，捻度均匀紧实，这是云锦阁老师傅的手艺。”
“而这批违禁品上的金线，捻度松散，粗细不均，分明是学徒为了赶工而制，两者天差地别。”
她接着说道：“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染色工艺。”
“真正的皇家贡品所用的染料，工序繁复，需经九蒸九晒，颜色才能深入丝线内里，呈现出沉稳而富有层次的光泽。”
“而这批违禁品，颜色浮于表面，看似鲜亮，实则一派虚浮之气，是用了最下等的染料，一遍催染而成。”
“这种区别，肉眼或许难以分辨，但在光下，便会原形毕露。”
苏浅云说着，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皇帝面前的御案上。
“请陛下恩准，借御案前的烛火一用。”
皇帝沉着脸，点了点头。
苏浅云手持那一小块布料和那一根丝线，走到了御案前。
她将两根颜色看似相同的金丝线，从布料和画卷裱边上分别抽出。
她将两根丝线并排捏在指尖，呈现在皇帝面前。
在明亮的烛光映照下，差异瞬间显现。
来自画卷的那根金丝线，光泽温润内敛，转动间能看到丰富的层次感。
而来自违禁品的那根金丝线，则反射出刺眼的、廉价的金属光泽，显得单薄而虚假。
皇帝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他不是不懂货的门外汉，这种细微却本质的区别，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批所谓的“违禁品”，确实是粗制滥造的伪劣之物。
淑妃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苏浅云并没有就此停下。
她对着身后的青儿使了个眼色。
青儿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双手呈上。
“陛下，这是京城最大的丝线供应商‘锦绣坊’近一个月的出货账簿。”
“上面清楚地记载着，三日前，有一笔大宗的廉价金丝线和明黄色染料被人买走。”
“而这笔交易的经手人，和货物送往的地点，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苏浅云顿了顿，目光缓缓转向了站在一旁，额头己经开始冒汗的内务府总管吴公公。
她轻声开口，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吴总管，府里的丝线采买，似乎出了纰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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