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苏沐歌几乎能听到母亲在那边压抑的、不均匀的呼吸声。
她了解自己的母亲，一个勤劳朴实、一辈子都围着家庭打转的传统女性。结婚，是她对女儿未来最大的期盼。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太不真实了。
“歌歌，你……你说的是真的？”苏母的声音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求证，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惊喜，和一丝深藏的疑虑，“是哪家的小伙子啊？我们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怎么……怎么就突然要谈婚论嫁了？”
苏沐歌的心脏紧了一下，但脸上却维持着平静。她知道，这第一关必须过去。
“妈，我们是上个月才确定关系的，他叫……周毅。”她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大脑飞速地为这个虚构的人物编织背景，“他比我大几岁，是做投资的，人很稳重，对我特别好。我们都觉得年纪不小了，感情也到了，就想早点定下来。他父母也催得紧，说只要我们在这边买了房，就立刻给我们办婚礼。”
她故意将对方的形象塑造得成熟多金，又将“买房”这个压力点抛出来，这最符合普通父母对一个理想女婿的期待，也最能解释为何急需用钱。
“做投资的啊……”苏母喃喃道，显然这个职业听起来就很有钱，也很有风险，“那……那他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你可别被人骗了啊！”
“他对我真的很好，您放心。”苏沐歌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女儿家的娇羞和幸福，“上周末他还带我去见了他父母，二老都是大学教授，特别知书达理，也很喜欢我。就是买房这件事，他家出了大部分，我们自己再添点，总不好让男方出全部的钱，将来我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您说是不是？”
这番话有理有据，既满足了母亲的虚荣心，又将“要钱”这件事说得合情合理，甚至带上了一丝为女儿未来家庭地位着想的考量。
果然，电话那头的苏母态度软化了下来。为人父母，最怕的就是女儿在婆家受委屈。
“话是这么说……可那是我们家一辈子的积蓄啊……”苏母还是有些犹豫。
“妈！”苏沐歌加重了语气，带上了一丝撒娇和不容置疑的坚决，“难道您不希望我嫁得好，过上好日子吗？这可关系到我一辈子的幸福！你们就当是提前把嫁妆给我了。等我结了婚，房子稳定下来，就把你们和爸接过来享福，再也不用守着那个小超市起早贪黑了。”
“享福”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苏母的心防。
她和丈夫劳碌半生，图的不就是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吗？
“好……好吧，”苏母终于松了口，“我跟你爸商量一下。你爸那个犟脾气，我得好好跟他说说。你等我消息。”
“妈，要快！”苏沐歌立刻补充道，不给他们留下太多犹豫的时间，“我们看中的那个楼盘活动期就这个星期，错过了就没这个价了。你们尽快把超市盘出去，三天，最多三天之内，带上钱和所有证件过来，好吗？”
“三天？这么急？”
“夜长梦多嘛，妈，您就听我的吧！我还能坑你们不成？”
在苏沐歌连环的催促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描绘下，苏母最终还是答应了。
挂断电话，苏沐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的睡衣己经被冷汗浸湿。她靠在椅背上，眼中没有一丝欺骗亲人的愧疚，只有如释重负的冰冷。
对不起了，爸，妈。末世就要来了，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道德，我只要你们好好活着。
搞定了最大的后顾之忧，苏沐歌立刻投入到了第二步计划——筹集本金。
她打开电脑，熟练地在各大正规的网贷平台之间切换。凭借着上一世对这些平台的了解，她清楚地知道哪家额度高，哪家放款快。
身份证验证、人脸识别、信息授权……一套流程下来，她面无表情，动作快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您的5万元借款己到账。”
“您己成功借款8万元。”
“恭喜您获得10万元授信额度，己发放到您的银行卡。”
一条条到账短信不断弹出，她卡里的余额也从可怜的五位数，飞速地向上飙升。
半天时间，她一共从十五个平台，借出了高达一百三十万的现金。
这些在未来将一文不值的债务，此刻却成了她撬动地球的第一个支点。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片刻停歇，立刻开始操作下一步。她注册了一个海外的虚拟货币交易平台账户，过程有些繁琐，但对于精通计算机的她来说并非难事。
然后，她将卡里的一百三十万，扣除了几万块作为接下来几天的生活和租车、租仓库的开销，剩下的钱，分批次、通过不同的渠道，全部转入了那个交易平台。
一切准备就绪。
接下来的两天，苏沐歌没有出门。她像一头蛰伏的猎豹，耐心地等待着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
她每天只睡西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用来完善她的物资清单，并在网上搜索各种物资的批发渠道和供应商的联系方式。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信息，从本地最大的粮油批发市场地址，到野外生存装备的品牌测评，再到各种药品的化学名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第三天下午两点。
苏沐歌准时地坐在了电脑前，眼中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支名为“NTC”的虚拟币。此刻，它的价格正平稳地维持在0.1美元左右，交易量平平，在数千种虚拟币中毫不起眼，无人问津。
但苏沐歌知道，一个小时后，它的创造者会无意中在代码里发现一个与新兴的AI算法完美结合的路径，这个消息会在一个小范围的技术论坛里被披露。然后，华尔街的几头金融巨鳄会嗅到腥味，疯狂涌入，将它的价格在短短一天之内，推上30美元的顶峰。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消息扩散之前，用尽所有子弹，全仓买入！
她将所有的资金都挂上了买单。
几乎是在她完成操作的瞬间，NTC的价格开始出现了微小的波动。
来了！
苏沐歌的心跳开始加速，但她的手却稳如磐石。
屏幕上，那根绿色的K线开始缓慢地向上攀爬。0.11，0.15，0.2……
起初，涨势还很温和。但十分钟后，仿佛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一笔笔巨额买单凭空出现，狠狠地砸进了交易盘口！
价格开始失控！
1美元！
5美元！
10美元！
屏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红绿交错的K线图变成了一根几乎垂首于地面的绿色擎天巨柱！
苏沐歌的账户资产，也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疯狂膨胀。
一百万……五百万……一千万……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哪怕是经历过十年末世，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眼前这堪比印钞机的景象，依然让她感到心神激荡。
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降维打击！
当外界的投机者们疯狂地涌入，高喊着“NTC是下一个比特币”的口号追高时，只有苏沐歌知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那个所谓的技术突破，存在一个致命的底层漏洞，一旦被触发，整个币种的价值就会瞬间归零。
而那个漏洞，会在价格达到30美元的巅峰时，被一个眼红的程序员恶意触发。
她的时间，不多了。
28美元……29美元……
价格的上涨速度开始放缓，盘口的买单和卖单开始激烈地厮杀。
就是现在！
在价格跳上30.12美元的那个瞬间，苏沐歌毫不犹豫地敲下了回车键！
“全部卖出！”
她所有的持仓，在那个最高的点位，被一扫而空。
而她的账户总资产，最终定格在了一个让她都有些眩晕的数字上——三亿九千万！
几乎就在她完成交易的下一秒，屏幕上那根绿色的柱子顶端，猛地出现了一根长长的红色上影线，K线开始以比上涨时更恐怖的速度垂首下坠！
30美元……20美元……5美元……
恐慌性抛盘开始了。无数刚刚还在狂欢的投资者，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资产在几分钟内蒸发殆尽。交易平台瞬间被愤怒的投资者挤爆，陷入了瘫痪。
而苏沐歌，早己功成身退。
她冷静地将账户里所有的资金，通过反向操作，分批次转回了国内的几个匿名账户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第一桶金，到手了。
这笔钱，将成为她和父母在末世里安身立命的坚实壁垒。
稍作休息后，苏沐歌立刻行动起来。她先是用一个假身份信息，在城市郊区一个即将拆迁的工业园里，租下了一个面积超过三千平米的巨大仓库，租期一个月。
然后，她又注册了一家皮包公司，名字就叫“沐日商贸”。有了公司的名义，她接下来的大宗采购，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傍晚时分，苏母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
“歌歌，你爸同意了！我们找人问了，超市盘出去大概能拿到六七十万。我们明天就签合同，后天就买票过去找你！”
“好。”苏沐歌的心彻底落了地，“爸妈，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我来接你们。”
挂断电话，她立刻拨通了本地最大粮油批发市场王老板的电话。
“喂，王老板吗？我是沐日商贸的采购，我需要订购一批大米和面粉。”
“要多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苏沐歌看着自己清单上的第一个目标，平静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先来一百吨大米，一百吨特级面粉吧。我需要你们明天一早，就把货送到城南工业园的3号仓库。”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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