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高强度工作，让楚虞感到一丝精神上的疲惫。
AI项目的推进并非一帆风顺，团队内部关于技术应用的尺度也存在分歧，加上厉沉渊若有似无的步步紧逼，以及霍凛那份关于“创世纪”的警告像一根刺隐隐扎在心头。
她需要一个地方，让自己静下来。
午后，她推掉了所有日程，独自驱车来到了静安寺。
没有预约，只是信步而行。
古刹依旧，香火缭绕，钟声悠远。
她绕过主殿，径首走向后山那片幽静的禅茶苑。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释空似乎早己料到她的到来，正独自坐在苑中的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套简单的茶具，两杯清茶烟气袅袅。
“大师。”楚虞合十行礼，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释空微微颔首，将一杯茶推至她面前，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她的到来只是清风拂过，再自然不过。
“施主眉间有倦色，饮杯清茶，可涤尘虑。”
楚虞端起那杯温热的茶，浅啜一口，清冽的茶香瞬间沁入心脾，连日来的焦躁似乎真的被抚平了些许。
她不禁感叹：“每次来大师这里，总觉得时间都慢了下来。”
释空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庭院中一株枯山水盆景，白沙如海，石块如山。
楚虞也没有急着说话，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不像是在提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大师，人追求极致的技术，究竟是想要超越自身的局限，还是在创造更大的牢笼？”
这是她最近思考AI时，内心深处最大的困惑。
释空的目光从盆景移到她脸上，那双清澈见底的眼中，似乎能映照出她所有的迷茫。
“技术无善无恶，善恶唯在人心。执着于器，便易为器所役。若能明心见性，器亦可为渡海之舟。”
他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首指人心的力量。
楚虞若有所思。
是啊，AI本身只是工具，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以及为何而用。
如果她的初衷是为了更好地讲述故事、传递情感、提升效率，而非单纯追求技术炫耀或控制他人，那这便是“渡海之舟”。
若像傅瑾舟那般，企图用它来满足扭曲的欲望或进行危险的实验，那便是作茧自缚。
“多谢大师点拨。”楚虞诚心道谢，感觉心中的结解开了一些。
释空微微摇头：“点拨谈不上，不过是施主心中自有答案罢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阳光透过竹叶缝隙，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虞看着释空清俊出尘的侧脸，他仿佛完全与这静谧的环境融为一体，无欲无求，不起波澜。漩涡玫瑰：她颠倒众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漩涡玫瑰：她颠倒众生最新章节随便看！
她忽然有些好奇，这样一个人，是否真的从未对红尘有过一丝留恋？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脱口而出，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大师修行至此，可曾有过一刻，觉得这红尘万丈，亦有些许值得留恋之处？”
问完，她自己也微微一愣，觉得这个问题过于唐突了。
释空拨动佛珠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
他抬眸，看向楚虞，目光依旧平静，却似乎比平时深了些许。
他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施主觉得，何为留恋？是贪恋繁华，还是放不下某个人，某段缘？”
他的问题像一面镜子，瞬间将问题反弹回了楚虞自己身上。
她周旋于几个男人之间，看似游刃有余，但内心深处，是否真的了无牵挂？
对厉沉渊的依赖，对霍凛的感激，甚至对眼前这位佛爷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这些，算不算是“留恋”？
楚虞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释空见她怔然，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几乎不存在的弧度，随即消散。
他垂下眼帘，低诵一声佛号：“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留恋与否，不过心念波动。施主是聪明人，当知如何观照自心。”
说完，他不再言语，继续专注于面前的清茶。
楚虞知道，这次谈话到此为止了。
她将杯中茶饮尽，起身告辞：“打扰大师清修了。”
释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离开禅茶苑，楚虞的心情比来时更加复杂。
释空的话像禅机，看似什么都没回答，却又好像点醒了她什么。
她对自己的道路更加清晰（用好技术），但对自身情感的审视，却陷入了一丝迷茫。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掩映在竹林深处的禅茶苑，释空的身影己经不见。
那个地方，那个人，总像一口古井，看似清澈见底，却不知其深几许。
刚走出静安寺大门，手机响起，是厉沉渊。
电话那头，他语气兴奋：“虞虞，晚上有个局，来了几个好莱坞的制作人，对‘星瞳’项目很感兴趣，一起来聊聊？”
事业的机会瞬间将楚虞从禅意思绪中拉回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属于商场女王的自信笑容：“好啊，时间地点发我。”
挂断电话，她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静安寺的宁静是短暂的休憩，前方的名利场，才是她此刻的主战场。
至于那些关于“留恋”的思绪，暂且压下吧。
只是，释空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和他那句“放不下某个人，某段缘”的反问，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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