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紧紧地贴着凯尔的额头。
那金属的触感，像一块来自西伯利亚冰原的寒铁，让他因为剧痛而滚烫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而真切地，笼罩在他的身上。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女人，那张英俊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
他想不通。
自己纵横沙场十数年，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顶级特种兵王，竟然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一秒钟之内，瞬间制服？
刚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幻觉？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的力量？
“你……你到底是谁？”凯尔的声音，因为喉咙受创而变得嘶哑不堪，像破旧的风箱。
“一个来取回自己东西的，普通人。”苏晚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她用枪口，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我的问题，你来回答。给你三秒钟，想清楚了再说。说错一个字，我就在你身上，开一个洞。”
她的目光，落在了被绑在一旁的苏铭身上。
“我的耐心，很有限。”
凯尔看着她那双冰冷得不似人类的眼睛，毫不怀疑，这个女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震惊和不甘。
“你问。”他艰难地说道。
“衔尾蛇，为什么要找‘活钥匙’？”这是苏晚最关心的问题。
“我……我不知道……”凯尔的话音未落，苏晚己经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了码头的死寂。
子弹，擦着凯尔的耳廓，呼啸而过，在他身后的铁皮墙上，留下了一个冒着青烟的弹孔。灼热的气浪，瞬间烧焦了他鬓角的几缕头发。
“呃啊！”凯尔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再说一遍。”苏晚的声音，冷得像刀锋，“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说！我说！”凯尔彻底崩溃了，“我真的不知道具体原因！在组织里，我的级别，还接触不到这么核心的机密！我只知道，‘活钥匙’和‘凤凰之心’，是启动一个被称为‘星之门’的 古老装置 的关键！”
星之门？
苏晚的眉头，微微一蹙。这个词，听起来，更像是科幻小说里的东西。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听‘主教’大人偶尔提起过，那扇门背后，隐藏着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力量！”凯尔 疯狂地说道，“只要能打开那扇门，衔尾蛇，就能成为这个世界，新的神！”
“神？”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们的总部，在哪里？”
“没有固定的总部。”凯尔连忙回答，“衔尾蛇是一个……网络状的组织。最高层，是三位被称为‘圣三一’的神秘领袖。他们之下，是十二位‘主教’，负责全球十二个大区的事务。我……我只是欧洲区‘主教’手下的一名执行官。”
“那么，是谁，让你来华夏联邦的？是谁，泄露了我家人的信息？”
“是……是‘主教’大人亲自下的命令。”凯尔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至于你家人的信息……是组织的情报部门提供的。据说，他们在天盛集团内部，有一个……级别很高的线人。”
秦氏内部，有内鬼！
这个答案，让远在两公里外，通过窃听器听到这一切的天默尧，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那个线人，是谁？”苏晚追问道。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凯尔拼命摇头，“这种单线联系的情报源，只有‘主教’大人，才有权限接触！”
苏晚沉默了。
她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凯尔，终究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而己。
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冰冷。
“最后一个问题。”她缓缓地，将枪口，重新对准了凯尔的眉心，“三年前，南美雨林那场伏击，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凯尔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怨恨，有不甘，也有一丝……解脱。
“那不是伏击。”他惨笑了一声，“那是一场……清洗。”
“什么？”
“我发现了‘主教’大人，在利用秦氏的运输渠道，走私一批……不该出现的东西。我准备向天默尧的父亲汇报。但是，我被出卖了。”凯尔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嘲，“‘主教’大人，先一步动了手。他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和我的小队一起，死在那片雨林里。要么，就为他效力，成为衔尾蛇的一员。”
“我……选择了活下去。”
原来如此。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解开了。
苏晚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兵王，如今的叛徒，眼中，再没有一丝波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无论他曾经历过怎样的挣扎，都无法改变，他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家人的事实。
“你的故事，讲完了。”
苏晚的手指，缓缓地，搭上了扳机。
“不！不要杀我！”凯尔的眼中，终于露出了彻底的绝望和恐惧，“我知道的，都己经告诉你了！我……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做你的线人，帮你对付衔尾蛇！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们！”
“你？”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一枚己经暴露了的棋子，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说完，她不再有任何犹豫。
然而，就在她即将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异变，陡生！
“嗡——”
一阵尖锐的、如同蜂群振翅般的轰鸣声，突然从远方的天际，由远及近，飞速传来！
苏晚猛地抬起头。
只见三架通体漆黑的、造型奇特的武装无人机，不知何时，己经突破了“夜鹰”部队在外围设置的防空警戒，如同三只来自地狱的猎鹰，朝着吊塔，俯冲而来！
“小心！”天默尧的怒吼声，从苏晚耳朵里塞着的微型耳机中，炸响！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三架无人机的机腹下方，露出了黑洞洞的、高速旋转的火神炮口！
“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密集的、撕裂空气的咆哮声，瞬间响起！
由钨芯穿甲弹组成的金属风暴，以每分钟六千发的可怕射速，朝着小小的吊塔平台，倾泻而来！
“该死！”
苏晚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她根本来不及去管地上的凯尔，猛地一个翻滚，扑到了苏铭的身边，一把抱住他，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死死地护在了身下！
“轰！轰！轰！”
坚固的钢铁平台，在那恐怖的金属风暴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无数的弹孔，瞬间被撕开，火花西溅，碎屑横飞！
整个吊塔，都在这狂暴的攻击下，剧烈地摇晃着，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刺耳的呻吟！
“苏晚！”天默尧的声音，己经因为嘶吼而变得沙哑。
烂尾楼顶上，“夜鹰”的狙击手们，拼命地朝着天空中的无人机开火。但他们手中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对于这种高速移动的小型空中目标，根本无法做到有效锁定。
短短十几秒的火力倾泻，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那三架无人机终于拉高，盘旋在半空中时，整个吊塔的顶部平台，己经变得千疮百孔，一片狼藉。
苏晚缓缓地，从苏铭的身上，抬起头。
她的后背，被飞溅的弹片，划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她黑色的西装。
但她，顾不上这些。
她的目光，死死地，看向了凯尔刚才倒下的地方。
那里，己经空无一人。
只剩下，一截被斩断的绳索，和一滩……刺目的血迹。
而在平台的边缘，一架无人机，正吊着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地，朝着远方撤离。
那个身影，正是凯尔！
衔尾蛇，竟然用这种雷霆万钧的方式，将他，从苏晚的枪口下，硬生生地救走了！
苏晚看着那远去的黑点，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的眼中，再没有了之前的冰冷与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滔天怒火！
她，被耍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架盘旋在空中的无人机，缓缓地，降下了一点高度。
机身上，一个红色的指示灯，闪烁了两下。
随即，一个经过处理的、带着一丝苍老而威严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扩音器，在整个码头的上空，回响起来。
那声音，说的，是一种苏晚从未听过的、古老的语言。
但奇怪的是，她竟然，听懂了。
“血月之子，终将归位。”
“星之门前，静候汝临。”
“钥匙的守护者……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说完，那三架无人机，再没有任何停留，调转方向，化作三个黑点，迅速消失在了天际线的尽头。
平台上，只留下苏晚，和她怀中，那个惊魂未定的弟弟。
以及，那句……信息量巨大的、来自衔尾蛇更高层级的……最后通牒。
钥匙的守护者？
苏晚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了血污和灰尘的手。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她的心底，猛地窜了出来。
难道……
自己，也是这个疯狂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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