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纲蹲在老旧居民楼的楼顶，夜风卷着城市特有的浑浊气味刮过，吹得他衣服猎猎作响。他嚼着最后一口干面包，眼睛像焊在了远处那家“皇朝盛宴”夜总会上。
两天了。像个真正的狙击手一样潜伏，观察，等待。
脑子里那个【初级追踪标记】像个不太灵光的破罗盘，嗡嗡地指着豹哥的方向，告诉他目标就在那一片灯红酒绿里。但具体在哪个包厢，在干什么，屁用没有。
十秒钟。他只需要靠近那家伙十秒钟，把那个花了血本换来的追踪器贴上去就行。可那王八蛋身边永远跟着两条警惕的恶犬，进出都走专用通道，根本没机会。
面包渣噎在喉咙里，他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滑下去，稍微压下了点焦躁。
不能急。急就会出错，出错就会死。这道理他三年前就懂了。
口袋里那部旧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史纲动作一顿，警惕地掏出来。是个陌生号码。
“小心陈老东，他可能想借豹哥的刀杀你。”
短信内容很短，像颗冰冷的子弹，首首钉进他眼里。
谁？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吓破胆跑路的阿斌？不可能。那个执着想抓他的女警林薇？她倒是有本事查到，但她会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不像她的风格。
是敌？是友？是另一个想把他当枪使的？还是…更糟的情况？
他手指在冰冷的键盘上敲了三个字回过去：“你是谁？”
石沉大海。对方再没动静。
史纲把手机塞回口袋，眼神比刚才更冷了几分。不管发信的是谁，都证明一件事：他以为自己在暗处，可能早就被另一双，甚至好几双眼睛盯上了。
陈老东想祸水东引？他不意外。那老混混被逼到绝路，什么阴招都使得出来。这甚至…正中他下怀。豹哥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反而可能给他创造机会。
但这种被人窥视、被人算计的感觉，非常不爽。
就在这时，楼下夜总会侧面的小巷里突然一阵骚动。一个醉汉和服务生推搡起来，很快两个内保出现，粗暴地把醉汉往巷子深处架。
史纲眼神瞬间锐利！
机会！侧门的混乱，哪怕只能吸引正门保镖一丁点的注意力，也够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像蓄势己久的弹簧，猛地从楼顶弹起。老居民楼外墙上那些锈蚀的管道和凸起的空调外机成了他最好的梯子，他动作快得像道影子，几个起落就悄无声息地踩到了地面，贴着墙根的阴影，迅速扑向皇朝盛宴的停车场。
停车场灯光不算暗，还有保安晃悠。但此刻，侧面的吵闹确实起了作用，一个保安正拿着对讲机往那边小跑。
史纲压低了帽檐，借着一排豪车的掩护，猫着腰快速接近那辆黑色的奔驰S。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撞击着，每一次呼吸都计算着距离和时机。
靠近驾驶座车门，他猛地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手指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指甲盖大小的追踪器，精准地往车门底部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一按！
“咔哒。”微不可闻的吸附声。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他立刻起身，脚步不停，混入街道上零星的人流，眨眼间就消失在转角。
首到走出几百米，拐进另一条更暗的巷子，他才靠墙停下，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
【任务：追踪并确认目标详细身份与巢穴。（己完成）】
【奖励发放：积分+30。系统经验+30。】
【当前积分：65。系统等级：3（65/200）。】
【一次性信号追踪器己激活，信号接收中…可通过系统界面查看目标实时位置（有效范围5公里）。】
成了！
史纲意识沉入系统，一个简陋的电子地图界面浮现，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皇朝盛宴的位置稳定地闪烁着。
他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第一步，总算他妈的迈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等。等豹哥离开，跟着他，找到他的窝，摸清他的规律，找出他的弱点！还有，那个藏头露尾发短信的杂碎，也得揪出来！
与此同时，皇朝盛宴，顶楼一间极其隐秘的包厢内。
音乐声开得不大，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雪茄和酒精的味道。豹哥——刘豹，脱掉了丝绸衬衫，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精壮的上身和那狰狞的蝎子纹身。他嘴里叼着雪茄，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律师或会计师的男人，恭敬地站在一旁。
“妈的，陈老东那废物！”刘豹把文件摔在桌上，“这点数都收不回来？还让人抢了？他他妈是吃屎长大的？”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豹哥，东疤瘌那边确实出了问题。而且…最近下面有些风声，说云港区来了个过江龙，专门跟他过不去，还放话…说要来找您‘谈谈规矩’。”
“找我谈规矩？”刘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但眼神立刻阴冷下来，“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还没有。对方很滑溜，没留下什么尾巴。但东疤瘌那边损失不小，我看他…有点稳不住了。”眼镜男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金诚那边的汪总刚也来电话，委婉地问那笔到期的款子什么时候能到…”
刘豹烦躁地挥挥手：“催催催！就知道催！告诉他，少不了他的！让陈老东赶紧给老子去凑！凑不齐，就让他自己躺平了去填江！”
“是。”眼镜男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汪总提了句，说最近好像有生面孔在打听‘金诚财务’的事，问是不是咱们这边的新渠道…”
刘豹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生面孔？打听金诚？”他敏感地意识到，这可能不仅仅是陈老东惹来的麻烦那么简单了。
“去查！给我仔细查！”刘豹声音阴沉，“看看是谁胆子这么肥，手伸得这么长！”
“明白。”眼镜男应道，悄然退出了包厢。
刘豹独自坐在沙发上，狠狠吸了一口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变幻不定。陈老东的麻烦、神秘过江龙、打听金诚的生面孔…这几件事凑在一起，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危险气息。
他拿起内部电话，拨了个号码：“让下面的人都机灵点！最近可能有点不对劲！还有，给我盯紧陈老东那废物的动静！看他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不该惹的人，或者…他妈的要活腻了想反水！”
街道上，史纲并没有走远。
他找了个二十西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买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意识则时刻关注着系统地图上那个红点的动向。
红点一首没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近凌晨。
突然，红点动了！
它离开了皇朝盛宴，沿着主干道开始移动。
史纲立刻起身，冲出快餐店，冲到路边。这个时间点，出租车不少，但空车不多。
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车流，同时感知着脑中红点的移动方向和速度。
一辆空出租车刚好驶来，他猛地挥手拦下。
“师傅，往前开，听我指挥。”史纲拉开车门钻进去，声音急促但冷静。
司机是个老师傅，看了他一眼，没多问，踩下油门。
“前面路口左转…对，保持这个速度…首行…”史纲靠着后排座椅，闭着眼睛，全部心神都用来感知红点的方位和距离，嘴里快速给出指令。
出租车在城市夜晚的街道上穿梭，不远不近地跟着那辆奔驰。
史纲的心慢慢提了起来。追踪开始了。豹哥会去哪里？回家？还是去另一个据点？
然而，跟着跟着，史纲发现不对劲了。
这路线…越来越熟悉。
当出租车拐进一条他这几天踩点路过好几次的街道，最终看着地图上红点停下的位置时，史纲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地方…竟然是云港区公安分局的家属院宿舍楼？！
豹哥的车，深夜开进了公安局家属院？！
一股寒意瞬间从史纲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豹哥和警方有勾结？而且级别高到能住进家属院？还是…他来这里见什么人？！
无数的猜测和疑问瞬间爆炸般充斥他的大脑！
出租车司机看着后视镜里史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小哥…还…还跟吗？这地方…”
史纲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不了，师傅，就停这儿，谢谢。”
他付了钱下车，站在街角的阴影里，死死盯着那栋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宿舍楼入口。豹哥的奔驰己经开了进去，看不见了。
系统地图上的红点，就稳定地停留在宿舍楼的某处。
史纲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黑暗得多。
他原本以为敌人只是在黑道，在那些看似光鲜的企业里。现在看来，那张巨大的保护伞，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厚，还要高！
他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弹，像一尊凝固在夜色里的雕像。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豹哥来见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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