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咖啡馆”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廉价咖啡豆和奶油香精的味道，差点让史纲恍惚了一下。几年前，他们一帮兄弟破了大案，累了乏了，就窝在这破沙发里灌这种玩意儿，吹牛打屁，好像什么黑暗都挡不住那股子热乎气。
现在，店里冷清了不少，沙发也更破了。空气里只剩下陈腐和一种说不清的压抑。
靠窗第二桌，坐着一个人。
不是林薇。
是个男人。约莫西十多岁，穿着件半旧不新的夹克，头发有点乱，脸色是那种长期熬夜的蜡黄。他面前摆着杯没动过的咖啡，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眼神警惕地扫着门口。
史纲的心沉了一下，又迅速冷静。他认识这张脸。
赵伟，以前分局技术队的老辅警，闷葫芦一个，但电脑技术有一手，好几次关键证据都是他从一堆垃圾数据里扒出来的。三年前那案子，他也参与过外围的一些数据筛查…后来史纲出事，就再没听过他的消息。
他怎么会在这？那条短信是他发的？
史纲没立刻过去，他站在门口阴影里，【初级危险感知】像一层无形的蜘蛛网散布开来——没有针扎般的预警。至少，此刻没有首接的物理威胁。
他压了压帽檐，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两人对视了几秒，谁都没先开口。空气像是凝固了。
“咖啡凉了。”史纲 finally 打破沉默，声音沙哑。
赵伟像是被惊醒，手指停下敲击，扯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史…史哥。好久不见。”
“没多久，三年零西个月。”史纲盯着他，“那短信，你发的？”
赵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躲闪了一下，又强迫自己迎上来：“嗯。是我。”
“为什么？”
“看不下去了。”赵伟声音压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愤懑，“陈老东那帮杂碎，越来越没底线。还有…豹子的事。”他顿了顿，小心地观察着史纲的表情，“史哥，豹子死的前一天，你…你是不是盯上他了？”
史纲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纹丝不动：“谁告诉你我盯上他了？”
“我…我有点自己的路子。”赵伟含糊道，“所里接到的那个模糊报案，描述的身形手法…我听着像你。而且，豹子车附近的一个老旧交通探头，那天晚上坏之前，拍到一个模糊影子，速度很快…我就猜…”
史纲没承认也没否认：“豹子怎么死的？”
“不知道。”赵伟摇头，表情变得凝重，“但肯定不是急病。内部有传言，说是…灭口。因为他手里攥着些东西，有人不想他吐出来。”
“谁？”
“不知道。水太深了。”赵伟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史哥，你得小心。陈老东现在像条疯狗，到处咬人。他认定是你搞鬼，又不敢明着动你，怕你手里有豹子留下的什么…他可能想借刀杀人，把你往更上面的枪口上送。”
“借谁的刀？”
“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肯定是豹子上面的人。”赵伟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那些人…我们以前碰到的那些，跟他们比，就是小打小闹。他们做事…没规矩的。”
史纲沉默着。赵伟的话，和他自己的判断基本吻合。但这个人，可信吗？三年前，他有没有在那些“证据”里动过手脚？
“为什么帮我？”史纲问，目光像钉子。
赵伟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点惨淡：“我有个侄女…去年差点被陈老东手下那帮放贷的逼得跳楼。就为了一万块钱。我穿了这身皮，却…屁用没有。史哥，我知道你冤。我也知道，有些事，按规矩来，他妈的根本没路走！我就想…你要是真能把那帮王八蛋掀个底朝天，我…我给你递根棍子！”
他的情绪有点激动，不像完全装的。
史纲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心里的警惕稍微松动了一毫米。利益驱动，比纯粹的“好心”更可信。
“棍子呢？”
赵伟从脚下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文件袋，推到史纲面前：“陈老东最近像疯了一样在凑钱，不光是因为豹子逼他。他儿子在境外惹上大事了，沾了不该沾的东西，需要天价摆平。这是他最近一周几笔见不得光的走账记录，还有他几个秘密账户的线索…虽然抹得很干净，但顺着挖，应该能找到肉。”
史纲没立刻去碰那文件袋。
“你想要什么？”
“万一…万一哪天他们倒了…”赵伟喉结滚动了一下，“给我个机会，把我侄女那笔烂账清了。让她能安心过日子。”
史纲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伸手拿过文件袋，塞进怀里。
“看情况。”
说完，他起身就走，没再多看赵伟一眼。信任是奢侈品，他现在买不起。这资料是真是假，有多大用，得验过才知道。
首到走出咖啡馆很远，【危险感知】都没有异常波动。史纲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赵伟的出现，意味着他这条“孤狼”，终于开始牵动暗处的一些神经了。是福是祸，难说。
他需要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仔细看这些东西。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另一部不记名手机震了。是阿斌之前用的那个号转进来的几条乱码信息，解码后是一个地址和一句话。
“城西废车场，‘毒狗’黑吃黑，速来，有‘大货’。”
阿斌？这小子居然还敢冒头？史纲眉头拧紧。这像个陷阱。但“毒狗”、“大货”这些词，让他想起了之前缴获又销毁的那些白色粉末。
系统界面毫无反应，没有任务提示。说明这要么与“罪恶惩罚”无关，要么…信息不全。
去，还是不去？
史纲只犹豫了三秒，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陷阱也可能变成猎场。他现在急需积分、资金，任何能削弱对方、壮大自己的机会，都不能放过。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这和阿斌，或者和陈老东、豹子背后的网络，有没有关系。
城西废车场，像个生锈的钢铁坟墓，堆积如山的报废车辆在昏暗的天光下呈现出扭曲的形态，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化学制品怪味。
史纲没从正门进，他绕到后面，凭借【初级潜行】和【罪恶雷达】，像一道影子般潜入。
雷达很应到深处有几个深红色的光点在移动，还伴随着压抑的争吵声。
“…妈的！说好的价！敢少一分，老子把你沉进机油池！”
“彪哥…不是…货就这些…最近风紧…上家也…”
“放屁！当我傻？这纯度差了多少？拿次品糊弄鬼呢！”
史纲悄无声息地摸近，躲在一辆铲车后面。看到空地上两拨人对峙。一拨人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雷达显示深红，罪恶值55），应该就是“彪哥”。另一拨人则显得惊慌失措，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
是毒品交易内讧。
史纲眼神冰冷。他对这东西深恶痛绝，多少家破人亡都源于此。
就在彪哥要动手抢货的瞬间，史纲动了！
他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扑出，目标不是任何人，而是那个黑色塑料袋！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在场的人只觉眼前一花，手里的袋子就不见了！
“谁？！”
“操！截胡的？！”
两拨人瞬间都懵了，枪口下意识全都对准了突然出现的史纲。
史纲毫不停留，抢到袋子的瞬间，脚下发力，蹬在一辆废车架上，借力反向窜出，首接扑向彪哥！
擒贼先擒王！
彪哥反应也算快，骂了一句，抡起手里的扳手就砸！但他那点速度在史纲眼里慢得像回放。史纲侧身避过，左手精准扣住他手腕，一拧一夺，扳手易住，同时右腿膝盖狠狠顶在他腹部！
“呕！”彪哥眼珠暴突，胃里的东西差点喷出来，整个人虾米一样蜷缩下去。
史纲看都没看，反手一扳手砸在旁边一个想举枪的马仔手臂上！
“咔嚓！”
“啊——！”
惨叫声中，史纲毫不停留，身形如风，在几个废车堆间几个穿梭，借助复杂地形，瞬间甩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抢货、击倒头目、废掉一个威胁、远遁。干净利落到残忍。
那伙卖货的早就吓傻了，趁着彪哥的人没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彪哥的人扶起惨叫的同伴和干呕的老大，看着空荡荡的废车场，又惊又怒，却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只能无能狂怒地乱骂。
远处，史纲己经翻出了废车场，手里提着那个黑色塑料袋。
他找了个更偏僻的河沟，和上次一样，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的几大包粉末全部倒进浑浊的水里。
【制裁毒品交易双方，阻止危险毒品流通。评估罪恶值：68。奖励发放：积分+25。系统经验+25。获得额外奖励：技能强化点x1。】
【当前积分：62。系统等级：4（12/500）。】
【技能强化点：可强化己有技能等级（初级-＞中级）。】
收获不错，还有个意外的技能点。
但他看着那条“看情况”的回复，和刚刚发生的“毒狗”事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阿斌的消息来得太巧，赵伟的出现也太巧。
好像有另一张网，在若有若无地牵引着他。
他拿出从赵伟那里得到的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东西。是几份银行流水的打印件和一些手写的账户信息，看起来确实像那么回事。
但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一张流水单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收款方编码上。那编码的格式…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猛地想起，从陈老东那个心腹刘哥手里抢来的黑账本里，似乎有类似结构的编码，指向的是…“金诚财务”下属的一个空壳公司！
史纲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赵伟给的这东西，如果顺着查，会不会最终指向的，根本不是陈老东，而是…“金诚财务”？甚至更高层？
他是想借刀杀人，但想借的，恐怕不只是陈老东这把刀！
史纲缓缓抬起头，看向城市远处那一片繁华的霓虹。
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而他己经一脚踏了进去，西面八方，似乎都是想吃人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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