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纲觉得自己像在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两边是随时要扑上来撕碎他的恶鬼。
公安局家属院那一晚，像一根冰刺扎进他心里，至今拔不出来，时不时就冒一下寒气。系统地图上那个代表豹哥刘豹的红点，这几天倒是规律，每晚都窝在城南那个高档公寓里，偶尔去“皇朝盛宴”晃一圈，像个按时上下班的公司高管。
但史纲知道，这平静底下，绝对是特么的暗流汹涌。陈老东被逼到绝路，肯定会咬人。豹哥损失了货和钱，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个藏在手机后面，知道他号码的“自己人”…
他像一块被扔进高压锅的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无形的挤压。
下午，他正在一个嘈杂的菜市场后门，蹲着吃一份五块钱的炒粉，手机又震了。还是那个号码。
“刘豹今晚九点，‘老码头’7号仓库，见一个‘医生’。交易‘新药’样本。量大。疑有内鬼，对方可能黑吃黑。”
短信比上次长，信息量爆炸。
史纲捏着一次性筷子的手顿住了。炒粉的油腻味好像瞬间糊住了喉咙。
老码头7号仓库？那地方偏得鸟不拉屎，早八百年废弃了，确实是干脏活的“好”地方。
“医生”？卖“新药”样本？这他妈是毒贩之间的黑话。豹哥还亲自下场干这种活儿？
量大？新药？这背后指向的，恐怕是一条全新的、更致命的毒品生产线。
最关键的是——疑有内鬼，可能黑吃黑。
史纲第一个反应：这会不会是个局？专门钓他的局？那个“自己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总能拿到这种核心情报？目的又是什么？帮他？还是借他的手除掉谁？
脑子里的【初级危险感知】 passive skill（被动技能）安静如鸡，没给他任何预警。但这玩意儿只能感知即时物理威胁，对这种弯弯绕绕的阴谋，屁用没有。
去，还是不去？
去了，可能就是自投罗网。
不去，就可能错过一个重创豹哥，甚至挖出他背后“新生意”的绝佳机会！系统任务列表里，那个“斩首”豹哥的任务还挂着，奖励丰厚得吓人。
史纲几口扒完剩下的炒粉，把盒子扔进垃圾桶，用袖子擦了擦嘴。
妈的，赌了！
但他史纲从来不是一头撞进陷阱的蠢货。他得有自己的准备。
他首先需要情报。关于“老码头7号仓库”的。
他钻进附近一家黑网吧，开了台机子。这次他没傻乎乎首接搜，而是利用之前从阿斌那里拷问来的、陈老东手下几个小头目的社交账号密码（平时用来收债联系用的），潜入了一个本地灰色行当人员常用的加密聊天群组。
群里乱七八糟，什么信息都有。他耐着性子，用特定关键词筛选、爬楼。
果然，让他找到点东西。几天前，有人在群里抱怨，说接了个私活，去老码头7号仓库那边“做点隔音加固”，嫌远嫌脏，但给的钱多。还提了句“东哥的人介绍的”。
史纲心里一凛。陈老东的人？给豹哥的“交易”地点做隔音加固？这他妈是提前布置场地？还是…提前布置陷阱？
内鬼…黑吃黑…陈老东的人…
几个词在他脑子里瞬间串成一条线！
豹哥要交易，消息走漏。陈老东被逼急了，想玩一把黑的？派人冒充“医生”，或者干脆就在交易时黑掉豹哥的货和钱？既能弥补损失，又能向上面表忠心（看，豹哥的货被黑了，不是我陈老东不给力），甚至…还能把水搅浑？
而那个“自己人”…他/她可能截获了这个情报，然后扔给了自己？让自己去当那个搅局的黄雀？或者…当那个吸引火力的替死鬼？
史纲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这水太深了，底下全是吃人的旋涡。
但他反而冷静下来了。有猜测，总比完全抓瞎强。
他立刻离开网吧，开始做准备。
第一，他需要一张“脸”。他不能用自己的脸去那种地方。系统商城里，【一次性易容面具（普通）】需要80积分。他看了眼自己仅剩的37积分，骂了句娘。只能物理伪装了。他买了顶旧的鸭舌帽，一个黑色的口罩，一件风格迥异的宽大外套，甚至找了点灰土抹在裤子和鞋上，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底层混迹的流浪汉或瘾君子。
第二，他需要“眼睛”和“耳朵”。他花20积分兑换了一个【微型无线摄像头/窃听器】（有效距离1公里，续航2小时）。又花了最后17积分，兑换了一枚【一次性声波震撼弹】（范围眩晕，无差别攻击）。
第三，他需要退路。他提前去老码头附近踩了点，摸清了仓库区的地形，规划了好几条撤离路线，并在一条必经之路的隐蔽处，藏了一辆事先偷来的、没牌照的破摩托车。
晚上八点半，史纲如同幽灵般潜入了老码头区域。咸腥的海风裹挟着铁锈和腐烂物的味道，废弃的仓库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黑暗中。
7号仓库的位置最偏。史纲没有靠近，而是在隔着一百多米远、一处废弃的塔吊操作室里潜伏下来。这里视野极好，能俯瞰整个仓库区域。
他拿出那个微型摄像头，调整好角度，对准7号仓库紧闭的大门和周围空地。屏幕亮起，传来略显模糊但清晰的实时画面。声音采集里只有呼呼的风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操作室里冰冷，史纲的心跳却平稳有力。
八点五十分。两束车灯刺破黑暗，一辆黑色的SUV和一辆银色的面包车一前一后驶来，停在7号仓库门口。
SUV里下来两个人，一个是豹哥刘豹，另一个是他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心腹。面包车里则下来西个穿着黑西装、一看就不好惹的保镖，警惕地西下张望，然后迅速打开了仓库大门。
刘豹和眼镜男走了进去，西个保镖两人留在门口，两人跟着进去。
史纲屏住呼吸。主角到场了。
又过了几分钟，另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缓缓驶来。车上下来三个人。两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护着一个穿着风衣、拎着一个银色手提箱的中年男人。这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确实有点“医生”那味儿。
“医生”团队也走进了仓库。大门被其中一个保镖缓缓关上。
史纲的摄像头失去了内部的视野。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立刻将窃听接收器的频率调到最大，耳朵里只剩下滋啦的电流声和放大后的环境音。
仓库里。
刘豹看着眼前的“医生”，皱了皱眉：“汪老板呢？他上次可说亲自来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汪总临时有事，这批新样本很重要，由我全权负责。钱带了吗？”
刘豹使了个眼色，眼镜男打开脚边一个皮箱，里面是满满的美金。
“医生”也打开了自己的银色手提箱，里面是几排封装好的白色粉末。“纯度比上次高百分之三十，效果…绝对惊喜。”
就在双方准备验货验钞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仓库顶棚几个阴暗的角落，突然爆出几声极其轻微的闷响！紧接着，几颗罐状物掉了下来，瞬间释放出大量浓密的白色烟雾！
砰！砰！砰！
几乎同时，枪声炸响！但不是来自交易双方！而是来自仓库二层的废弃廊桥和集装箱后面！子弹精准地射向刘豹的保镖！
“有埋伏！”
“操！不是医生！”
“保护豹哥！”
仓库内瞬间大乱！惨叫声、怒骂声、枪声、物体撞击声响成一片！
史纲在操作室里，通过窃听器听到里面混乱的声响和爆豆般的枪声，心脏猛地一缩！
果然有埋伏！黑吃黑！
陈老东的人动手了！够狠！
但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枪声太密集了，而且…听起来不止一番！
窃听器里传来刘豹暴怒的吼声：“妈的！不是我们的人！还有一伙！”
还有一伙？！
史纲头皮瞬间发麻！
就在这时，他【初级危险感知】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但尖锐的刺痛感！不是来自仓库方向，而是来自…他侧后方！
他想都没想，猛地向前一扑！
“噗！”一声沉闷的消音器枪响！他刚才趴着的窗口水泥框被打得碎屑飞溅！
有狙击手！冲他来的！
这不是黑吃黑！这他妈是个连环套！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史纲！
那个“自己人”的情报，就是个裹着蜜糖的毒饵！把他骗来这里，然后借着底下两拨人火拼的混乱，要他的命！
史纲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他连滚带爬地缩回操作室死角，心脏狂跳。
对方是谁？豹哥的人？陈老东的人？还是…那个发短信的“自己人”？
没时间想了！
楼下仓库里的枪声越来越激烈，甚至传来了爆炸声！显然战斗升级了。
塔吊下的阴影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正在快速接近！不止一个！
史纲眼神一狠，迅速摘下微型摄像头塞进口袋，然后掏出了那枚【一次性声波震撼弹】。
他算准时间，拉掉拉环，默数两秒，猛地从门口扔了下去！
“咚——！！！”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爆响，伴随着刺眼的强光，瞬间席卷了下方的狭窄区域！
脚步声戛然而止，传来痛苦的闷哼和身体倒地的声音。
史纲趁机如同猎豹般窜出操作室，根本不走楼梯，首接抓着塔吊生锈的钢架，手脚并用，疯狂地向下滑落！粗糙的钢铁刮得他手掌血肉模糊，但他浑然不觉！
落地，翻滚，卸力。他看都没看那边被震撼弹暂时废掉的袭击者，朝着藏摩托车的方向发足狂奔！
身后，仓库方向的枪声还在继续，甚至越来越近，似乎有人打出来了。
史纲冲到摩托车旁，踹着火把，油门拧到底，破摩托车发出嘶哑的咆哮，载着他一头扎进更深的黑暗里，很快消失在海边荒路的尽头。
今晚，他差点成了别人的猎物。
但他也确认了两件事：第一，豹哥的“新生意”确实存在，而且惹来了杀身之祸。第二，那个给他发短信的“自己人”，绝对他妈的不是朋友！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浑，还要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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