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拆迁屋里，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固执又冰冷。
嗡…嗡…嗡…
震动声摩擦着空气，也摩擦着史纲的神经。那个号码，豹哥通讯碎片里的幽灵，现在活了，主动找上门了。
他没立刻接。急什么？让电话那头的人多等一会儿，猜疑和不安是最好的开胃菜。他走到窗边，撩开脏污的塑料布一角。楼下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沙尘和废纸在断壁残垣间打旋。对方能精准地在这个时间点打来，意味着什么？他的人身安全等级需要立刻重新评估。
电话响到第十二声，戛然而止。
寂静重新压了下来，更沉，更闷。
史纲眼神没动，手指在冰冷的手机边框上轻轻敲击，心里默数。三…二…一…
嗡——！
屏幕再次亮起，同一个号码，同一种执拗。
差不多了。再晾下去，鱼可能就脱钩了。他划开接听，按下录音键，将手机放到耳边，没出声。听筒里先是传来一丝极轻微的电流杂音，然后是呼吸声，平稳，绵长，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从容。
“史纲先生。”一个男人的声音，音色中性，语调平稳得像是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听不出任何地域口音，甚至听不出年龄，“或者，我该称呼你……‘清道夫’？”
史纲的心脏猛地一缩，但声音稳得如同磐石：“你打错了。”
“是吗？”对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三分钟前，你刚从陈老东的‘小金库’里拿到点东西。东西不错，是吧？足以让某些人睡不好觉了。”
史纲的脊背窜起一股寒意。对方不仅知道他的行动，连结果都一清二楚。他被完全暴露在聚光灯下，而对方却藏在深深的黑暗里。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很好，谨慎是美德。”男人的语气像是在嘉许一个表现尚可的下属，“保持住。这样你才能活得久一点，为我们多做点事。”
“我们？”
“我们。”对方肯定地重复，“你搅乱了棋盘，清理了一些碍眼的石子。虽然方式粗暴，但结果……符合某些人的预期。所以，你获得了一个机会，一个暂时活下去，并且可能得到更多‘酬劳’的机会。”
史纲的大脑飞速运转。对方把他针对陈老东和豹哥的行动，视为一种“清理”？这意味着豹哥之上的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人在借他的手铲除异己！
“酬劳？”史纲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试图套取更多信息。
“信息，庇护，或者……复仇所需的刀刃。”男人说得轻描淡写，“比如，你现在很想知道张潮阳的事，不是吗？”
张潮阳！这个名字像一颗子弹，瞬间击中了史纲最深的神经。他的呼吸几乎停滞，攥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他强行压下了所有情绪。
“代价呢？”史纲的声音冷了下去。
“继续做你正在做的事。我们会为你提供一些……便利。当然，偶尔也会需要你，去处理一些‘小事’。”男人顿了顿，补充道，“比如，你手里关于陈老东的那些东西，原件交给警方太浪费了。复制一份，用我给你指定的方式，寄到一个地址。它会发挥更大的价值。”
就在这时，史纲的视野边缘，冰冷的蓝色文字毫无征兆地浮现：
【触发限时抉择任务：毒蛇的馈赠】
【任务描述：接受来电者的要求，传递复制证据。或，拒绝并要求更多筹码。你的选择将导向不同的剧情分支与奖励。】
【选项A：接受。获得“匿名网络邮箱”使用权x1，积分+50。风险：未知。】
【选项B：拒绝。获得“初级反追踪权限”x1（限时24小时），积分+20。风险：可能激怒对方。】
【选项C：试探。提出条件：“我要豹哥背后所有人的名单”。风险：极高，可能首接导致敌对。奖励：未知。】
系统界面在此时弹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抉择”任务。这不是强制，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他，但每一个选项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不明确的未来。
史纲的思维在百分之一秒内激烈碰撞。选项C看似最能获取信息，但太过激进，很可能立刻谈崩。选项B稳妥，但获得的技能是防御性的，意味着将立刻转入被动躲藏。
他需要进攻，需要钻进敌人的肚子里。
“地址。”史纲吐出两个字，选择了A。他需要先拿到那个“匿名网络邮箱”，这是接触对方、并可能进行反向追踪的第一个跳板。
“聪明的选择。”男人似乎毫不意外，语速平稳地报出了一长串复杂的加密邮箱地址，“二十西小时内，我要看到东西。之后，你会得到下一步的‘馈赠’。”
电话挂断，忙音响起。
几乎在同时，系统提示出现：【获得“匿名网络邮箱（一次性）”使用权，积分+50。】一个复杂的、由乱码组成的邮箱地址和登录密钥印入他的脑海。
史纲立刻起身，没有丝毫犹豫。这个据点己经暴露，多留一秒都是危险。他将所有物品快速扫入背包，戴上帽子，如同幽灵般滑出拆迁屋，融入外面的夜色。
他需要一个新的安全屋，更需要立刻分析刚才那通电话。
一小时后，在城市另一角一个嘈杂的地下网吧角落，史纲用假身份证开了台机器。他并没有使用对方给的邮箱，而是先动用刚刚任务奖励的积分，兑换了【初级音频分析】技能。
他插上耳机，将刚才的录音导入分析软件。技能加持下，他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过滤掉底噪，放大背景音……
在对方平稳的语调背后，他捕捉到了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声响——一种很有规律的、低沉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大型机械在缓慢、有节奏地运作？
同时，【数据攫取】技能被动生效，关于那个号码的零星碎片在脑海闪现：并非完全无迹可寻，它的基站信号最后一次稳定出现，是在……城西的旧工业区，一片废弃的大型工厂和码头附近？
那里有什么？物流仓库？报废车场？还是……
就在他试图将线索拼合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是一条匿名短信。
内容只有一张极其模糊的远景照片：是他十分钟前，走进这家网吧时被拍的。照片的角度来自街对面一辆车的车窗。
短信文字紧随其后浮现：“下次找安全屋，记得选隔音好点的。网吧，太吵。”
寒意瞬间爬满了史纲的脊椎！
他猛地抬头，视线锐利地扫过网吧门口和窗外街对面。车流穿梭，行人匆匆，每一扇车窗后都像是藏着一只眼睛。
对方不仅在监听，还在实时监视！他刚才所有的行动，自以为的隐蔽，在对方眼里可能完全透明。这种无所不在的掌控感，比首接的刀枪威胁更让人窒息。
史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快速清除上网记录，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看似随意地将一个路上捡到的、用过的口香糖，黏在了门外一个监控探头的边缘，稍稍挡住了镜头下方。
一个小动作，微不足道，甚至可能没用。
但这是他无声的反击。
走在霓虹闪烁却冰冷刺骨的街道上，史纲的大脑在飞速重构计划。那个金属摩擦声……旧工业区……庞大的机械……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港口！城西废弃的第三码头！那里有废弃的大型龙门吊和传送设备！
几乎在这个念头浮现的同时，系统提示再次跳出：
【基于现有线索分析，触发支线任务：港口的低语】
【任务目标：调查第三码头区域，确认异常金属声源，寻找可能与来电者相关的线索。】
【奖励：积分+100，线索分析加成（中级）x1。风险：极高，你可能正踏入对方核心区域。】
史纲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
他知道，下一个战场，己经被划定。他看了一眼手机里那张模糊的监控照片，然后将目光投向城西那片被黑暗笼罩的、仿佛巨兽蛰伏的废弃码头区域。
那条毒蛇，不仅亮出了毒牙，还开始将他引向自己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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