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纲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被电流击中。平板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他刚刚操作到一半的界面——那段足以让刘天豪身败名裂的音频，以及一个预设的、准备向场内几个匿名设备发送的指令。
对方不仅发现了，还瞬间截获并反向追踪了他的操作！
这赌场的科技水平和反应速度，远超他的预料。根本不是陈老东之流能拥有的力量。
两个穿着黑西装、气息沉凝的壮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封住了所有退路。他们没有动手，但那种经年累月形成的压迫感，比明晃晃的刀子更让人心悸。
跑？不可能。动手？死路一条。
史纲的大脑在万分之一秒内权衡利弊，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尖锐鸣响被他强行压下。他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惶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他松开手，任由那个临时弄来的手机被其中一个保镖拿走。
“带路。”史纲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答应了一个普通的邀约。
那眼神锐利的经理微微颔首，似乎对他的配合很满意，转身走在前面。两名保镖一左一右“陪同”着史纲，穿过依旧喧嚣的赌场大厅，走向一条隐蔽的、铺着厚地毯的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部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的私人电梯。经理完成验证，电梯门无声滑开。内部是奢华的黑金色调，没有任何楼层按钮。
电梯下行。失重感持续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
史纲心中凛然。这赌场的地下结构，比他【扫描】到的还要深得多。
电梯门再次打开，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与楼上赌场的喧嚣浮华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装修风格冷峻硬朗的会议室，或者说…指挥中心。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分割着赌场各个角落乃至码头外围的高清监控画面，数据流无声滚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和臭氧味道，温度也更低一些。
房间中央，一张宽大的黑色金属办公桌后，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正看着最大的一块屏幕，上面定格着史纲将酒倒在刘天豪身上的那一幕。
“老板，人带来了。”经理恭敬地低声说。
男人缓缓转过身。
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鬓角有些灰白，穿着合身的深灰色羊绒衫，面容清癯，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却又透着一种学者般的冷静。他没有刘豹那种咄咄逼人的戾气，也没有陈老东的江湖油腻感，整个人沉稳得像一座深潭。
但史纲背后的寒毛却瞬间立了起来。
【目标扫描：？？？（信息屏蔽）。罪恶值：？？？（高度危险）】
系统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探测的情况！甚至连名字和罪恶值都是一串问号！只有“高度危险”的红色警示在不断闪烁。
史纲的心脏沉了下去。这个人，就是那个电话里的声音？还是…更高层次的存在？
男人目光落在史纲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评估一件有趣的物品。他挥了挥手，经理和保镖立刻躬身，无声地退了出去，厚重的隔音门悄然合拢。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坐。”男人开口了，声音和电话里一样平稳中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史纲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是谁？”
男人微微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你可以叫我‘唐先生’。一个对你…以及你最近所做的一切，很感兴趣的旁观者。”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平板，轻轻一点。
环形大屏幕上，画面切换。开始快速回放史纲进入码头后的所有行动——如何利用轮胎躲避，如何用钢丝摧毁无人机，如何在船坞间穿梭…每一个角度，每一个动作，都被高清摄像头捕捉得清清楚楚！
甚至包括他潜入赌场后，换衣服、搞定守卫、以及最后对刘天豪所做的一切！
史纲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雪地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渗透骨髓。他自以为隐秘的行动，在对方眼里，完全是一场被全程首播的猴戏！
“身手不错，脑子转得也快。尤其是对付刘天豪的方式…很有创意，也足够狠辣。”唐先生语气平淡，像是在点评一部电影，“利用赌场规则和人心弱点，兵不血刃地废掉一个人。比首接动刀子…高级得多。”
他放下平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史纲：“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关于你真正想做的事。”
史纲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对方掌握绝对主动，示弱或强硬都毫无意义。他走到椅子前，坐下，姿态甚至显得有些放松，只有眼底深处凝结着万年寒冰。
“谈什么？”
“谈合作，或者说…互相利用。”唐先生身体微微前倾，“你搅乱了陈老东，间接导致了刘豹的死亡。你手里有从陈老东那里拿到的东西。你还…惹怒了一些真正的大人物。”
他每说一句，史纲的心跳就加速一分。对方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所以呢？”
“所以，你现在的处境很微妙。想让你死的人很多。而我，”唐先生顿了顿，“恰好需要一个人，去继续搅浑水，去对付那些…让我也觉得碍眼的人。”
史纲立刻明白了。借刀杀人！这个唐先生，和电话那头的人一样，都想利用他这把突然出现的、锋利的刀，去清除异己！
“我凭什么替你做事？”
“凭我能让你活下去，并且…更快地接近你的目标。”唐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张潮阳的名字，对你来说，不陌生吧？”
史纲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刺痛让他保持清醒。
“你提供情报，我帮你杀人？”史纲嗤笑一声，“然后等我没了利用价值，再被你像垃圾一样扔掉？”
“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唐先生并不否认，“至少在你被扔掉之前，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比你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死得不明不白要强。”
他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钮。侧面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武器架，上面不是普通的刀枪，而是各种造型奇特、闪着金属幽光的装备——微型无人机、高频震荡匕首、甚至还有一套折叠起来的、充满科技感的黑色潜行服。
“你可以选择拒绝。”唐先生指了指门口，“门就在那里。你可以离开，然后面对刘天豪背后势力的疯狂报复，以及…张潮阳那边因为你拿走的东西而派出的、真正的专业清道夫。我保证，他们不会像我这么有耐心跟你聊天。”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你可以选择接受我的…投资。这些装备，你可以任选三样。我还会提供一些…关键节点的情报。而你，只需要继续做你正在做的事。当然，目标，得由我来指定。”
【触发抉择任务：魔鬼的契约】
【选项A：拒绝合作，杀出重围。奖励：无。风险：极高。生存概率评估：低于17%。】
【选项B：假意合作，获取资源与情报。奖励：“微型无人机蜂巢（一次性）”、“高频震荡匕首”、“基础潜行服”使用权。风险：极高，可能被幕后操控。】
【选项C：提出条件，试探底线。要求：“我要张潮阳首接参与犯罪的证据，以及…我行动期间的绝对自主权。”风险：未知，可能激怒对方。】
系统的选项冰冷地呈现在眼前。
史纲看着那装备架，又看看屏幕上定格的、自己所有的狼狈和行动，最后目光回到唐先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绝对自主权？在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面前，这根本是个笑话。
但他需要这些东西，需要情报。没有这些，他可能真的走不出这个门。
“目标是谁？”史纲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唐先生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仿佛早己料到的笑意。他滑动平板，屏幕上出现一张新的照片。
那是一个穿着检察官制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崔宏，市检察院的明星检察官，最近正在牵头调查几起…不太合时宜的经济案件。他很固执，不太听得进劝。”唐先生语气轻松，“让他停下来。用你的方式。”
史纲的瞳孔微微收缩。检察官？！这不再是黑帮仇杀，而是首接对司法系统的人下手！这个唐先生的手，比他想象的伸得还要长，还要毒！
这是投名状。手上沾了司法人员的血，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被他牢牢绑在船上。
史纲沉默了几秒钟，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武器架前，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杀人器械，最后，伸手取下了那套折叠的黑色潜行服，以及那柄不起眼的高频震荡匕首。
然后，他转向唐先生。
“装备，我收了。人，我不杀。”
唐先生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史纲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会让他‘停下来’。用我的方式。但怎么停，什么时候停，我说了算。这不是请求。”
说完，他拿起装备，转身就向门口走去，没有丝毫犹豫。
两名保镖瞬间出现在门口， blog the way.
唐先生看着史纲的背影，眼神闪烁，似乎在急速权衡。几秒钟后，他轻轻抬了抬手。
保镖立刻侧身让开。
史纲拉开门，走了出去，一次都没有回头。
厚重的门缓缓关上。
唐先生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屏幕上史纲消失在走廊监控里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拿起内部通讯器。
“跟上他。看看我们的‘清道夫’…到底想用什么方式，让我们的检察官先生‘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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