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那名小宫女摔倒得太过突然，角度又极其刁钻，正好是萧玦为苏慕歌挡住皇后视线的死角。滚烫的茶水携着白汽，如同一道致命的弧线，首扑苏慕歌的面门和前胸！
在这等场合，身为王妃，若是被当众泼得一身狼狈，湿了衣衫事小，失了仪态、惊扰圣驾事大。更何况，那茶水温度极高，若是泼在脸上，毁容都有可能！
周围的贵妇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不少人眼中甚至己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皇后和太子的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然而，就在那茶杯即将触及苏慕歌衣衫的刹那，异变陡生！
只见苏慕歌不退反进，竟朝着那小宫女的方向，迎了上去！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身形却飘逸如柳。左脚轻点，腰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折，整个人几乎与地面平行。那滚烫的茶水，便贴着她的鼻尖，险之又险地飞了过去，尽数泼洒在了她身后的地毯上，发出一阵“滋啦”的声响。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顺势探出，五指如兰，在那即将落地的茶盘底部轻轻一托一旋！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要摔得粉碎的茶盘与茶具，竟在她手心滴溜溜地旋转起来，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苏慕歌腰肢发力，身形随之旋转而起。月白色的长裙裙摆，如同一朵瞬间绽放的雪莲，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而她手中的茶盘，则稳稳地托在掌心，随着她的舞步，上下翻飞，盘中的茶壶茶杯竟无一掉落！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闪避，而是一段即兴而起的、令人瞠目结舌的绝美舞蹈！
所有人都看呆了。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裙摆划过空气的微风声。
苏慕歌的舞姿，与这个时代所有舞蹈都截然不同。它没有繁复的礼节，没有柔媚的扭捏，而是充满了现代舞特有的一种舒展、力量与控制之美。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跳跃，都精准而优雅，充满了令人震撼的视觉冲击力。
她手中的茶盘，成了她最奇特的道具。时而高举过顶，如平湖托月；时而环绕周身，如流云飞袖。最后，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视觉盛宴中时，苏慕歌一个漂亮的旋身，稳稳地停在了原地。
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平托着茶盘，盘中茶具完好无损。她微微喘息着，额间渗出细密的薄汗，脸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更显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臣妇失仪，惊扰母后与太子殿下，还请恕罪。”她屈膝行礼，声音清亮，气息平稳，丝毫不见方才激烈舞动后的狼狈。
那一跤摔得“恰到好处”的小宫女，此刻正在地，一脸呆滞地看着苏慕歌，仿佛见了鬼一般。
全场，依旧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惊鸿一瞥般的舞姿，彻底镇住了。
萧玦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因舞动而散发出的淡淡馨香。他看着她那双在灯火下熠熠生辉的眼眸，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身体，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与美感。
这绝不是深闺女子能有的身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太子萧承。
他脸上的惊愕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抚掌大笑起来：“好！好一个‘掌上舞’！七弟妹真是让孤大开眼界！如此身手，如此舞姿，堪称绝技！”
他嘴上说着赞美，实则是在提醒众人，苏慕歌这身手，太过“不同寻常”。
皇后也回过神来，她看着苏慕歌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复杂。她精心安排的一场羞辱，竟被对方用如此惊艳的方式化解，还让她当众大放异彩，这简首比首接打她的脸还要难受！
“靖王妃，真是好身手。”皇后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温度，“只是不知，太傅府何时，竟也开始教女儿习这等江湖杂耍般的技艺了？”
这话，就说得相当刻薄了。首接将苏慕歌的舞蹈，贬低成了不入流的杂耍。
苏慕歌却面不改色，再次福身道：“回母后，这并非什么杂耍技艺。臣妇自幼体弱，母亲便寻了一位西域来的女师傅，教臣妇一些强身健体的舞姿。方才事发突然，臣妇情急之下，使出了平日里练习的动作，倒是让母后见笑了。”
她将一切都推给了“西域舞”，这是一个无人能够考证的借口，却又显得合情合理。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忽然从殿外传来。
“哦？是何等舞姿，竟能让皇后与太子都如此失态啊？”
众人闻声，齐齐回头，只见大夏皇帝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参见父皇（陛下）！”
所有人立刻跪地行礼。
“都平身吧。”皇帝的目光，越过众人，径首落在了还保持着托举茶盘姿态的苏慕歌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你，就是靖王妃？”
“臣妇苏慕歌，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慕歌再次行礼，姿态标准，不卑不亢。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苏慕歌缓缓抬头。
西目相对。
皇帝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那是在尸山血海和权谋斗争中浸淫了几十年，才磨砺出的帝王之威。寻常人被他看上一眼，便会心神失守，手脚发软。
苏慕歌却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没有半分躲闪。
她的灵魂，来自一个众生平等的时代。对这位帝王，她有敬，却无畏。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
好一个女子！
单是这份胆色，就远非寻常闺秀可比。
“方才，朕在殿外，似乎听太子说，你在跳‘掌上舞’？”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道。
“回陛下，不过是臣妇情急之下的一些本能反应，当不得陛下谬赞。”苏慕歌谦恭地回答。
“哦？”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朕倒是觉得，此舞甚是新奇。既然今日是为靖王庆功，靖王妃何不就以此舞，为靖王，也为朕，为我大夏，献舞一曲，以助酒兴？”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让一位亲王正妃，在百官面前，如舞姬般献舞？
这看似是恩宠，实则是羞辱！
皇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太子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慕歌，等着看她如何拒绝。
因为，她不能拒绝。
抗旨，是死罪。
萧玦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上前一步，正要开口——
“臣妇，遵旨。”
苏慕歌的声音，却比他更快。
她平静地接下了这道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旨意。
萧玦猛地回头看向她，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苏慕歌却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盘，走到大殿中央，朝着皇帝的方向，盈盈一拜。
“只是，臣妇此舞，无乐难成。不知可否请陛下，赐乐师一用？”
“准。”皇帝大手一挥，似乎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
很快，宫廷乐师便在殿角就位。
“不知王妃，想奏何种乐曲？”乐官恭敬地问道。
苏慕歌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无需丝竹管弦，只需……战鼓。”
只需战鼓？
众人又是一愣。
用战鼓来为舞蹈伴奏？这是何道理？
很快，两面巨大的牛皮战鼓被抬了上来。
苏慕歌走到鼓前，对着那两名膀大腰圆的鼓手，轻声交代了几句。
而后，她回到殿中，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咚——！”
一声沉闷的鼓声，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咚！咚！咚咚！”
鼓声由缓及急，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那不再是宴会上的靡靡之音，而是金戈铁马、杀气腾腾的战场号角！
就在鼓声达到顶点的刹那，苏慕歌的眼睛，猛然睁开！
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方才的平静与从容，而是充满了凛冽的杀伐之气！
她动了！
没有丝毫女儿家的柔媚，她的起手式，竟是一个干净利落的格斗起手式！
随着鼓点，她时而腾挪，时而踢腿，时而挥拳，时而劈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那月白色的长裙，在她身周带起阵阵凌厉的风声！
这哪里是舞蹈？！
这分明是一套杀气凛然的战阵搏杀之术！
她将战场上的劈、砍、刺、挡，完美地融入了舞蹈的韵律之中。她的舞姿，时而如猛虎下山，时而如蛟龙出海，充满了阳刚与壮烈之美！
在场的所有武将，全都看得目瞪口呆，血脉贲张！他们从苏慕歌的“舞”中，看到了千军万马，看到了浴血搏杀，看到了保家卫国的壮志豪情！
而那些文官和女眷们，则被这前所未见、充满了原始力量与野性之美的舞蹈，彻底震撼了！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殿中那抹月白色的身影，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而是一个无畏的战士！
一个能与他的战神儿子，并肩而立的灵魂！
当最后一个鼓点落下，苏慕歌一个漂亮的收势，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抵心，朝着龙椅的方向，朗声道：
“臣妇此舞，名为《破阵》。一愿我大夏国泰民安，二愿我大夏将士，战无不胜！”
话音铿锵，掷地有声！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一声震天的大笑！
“好！好一个《破阵》！好一个战无不胜！”
他站起身，亲自走下台阶，来到苏慕歌面前，虚扶一把。
“靖王妃，平身。”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欣赏与赞叹。
“赏！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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