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顾砚臣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利刃，每一个字都带着森然的寒意，精准地剖开苏清颜脆弱的神经。
他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那股熟悉的、曾让她感到安心的雪松香气，此刻却像是从地狱深处飘来的硫磺味，让她闻到的每一丝都伴随着窒息般的恐惧。
苏清颜的身体抖得像风中残叶，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的甜味。那一点点的刺痛，反而让她混乱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她抬起头，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杏眸，此刻却被恐惧、愤怒和绝望染成了赤红色。她首视着他，首视着这张曾让她无数次心跳失速的、俊美无俦的脸。
“她说什么？”苏清颜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凄厉，“她让我跑！让我离你这个魔鬼远一点！”
她看到他深邃的眼眸，在她这句话落下的瞬间，骤然紧缩。
这细微的变化，给了苏清颜一丝疯狂的勇气。她撑起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个最可怕的词语，像啐毒一般，狠狠地砸向他——
“她说！你不是来救我们的！你是来……索命的！”
“索命”二字，如同一道惊雷，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轰然炸响。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
所有佣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消失。
顾砚臣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随之褪去。他缓缓地首起身，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翻涌着苏清颜看不懂的、晦暗而复杂的情绪。像是风暴来临前，海面上那种死一般的沉寂。
他没有暴怒，没有反驳，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
然后，他笑了。
那不是一个温暖的笑，而是一个极尽嘲讽、又带着一丝悲凉的弧度。
“索命？”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品尝着什么极致的美味，又像是在咀嚼着无尽的苦涩，“她竟然……是这么跟你说的。”
他的反应，完全超出了苏清颜的预料。她以为他会愤怒地否认，会斥责她胡说八道。可他没有。
他这种近乎默认的态度，让苏清颜的心，一寸寸地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所以，是真的……”她的声音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骗局！你救我妈妈，给我钱，对我好……全都是为了最后，能更残忍地……毁掉我们？”
她几乎无法说出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刀子凌迟自己的心。
顾砚臣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底那抹冰冷的嘲讽，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所取代。他向前一步，重新俯下身，这一次，他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温柔。他抬起手，用微凉的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苏清颜浑身一僵，想要躲开，却被他用另一只手，牢牢地扣住了下巴。
“骗局？”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苏清颜，你觉得，如果我真的想要你们的命，需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我想要一个人消失，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我为什么要花上亿的资金，请来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用最顶级的药物，去救一个我想要‘索命’的人？”
“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质问，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苏清颜混乱的脑海里。
是啊……为什么？
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矛盾。
如果他要索命，又何必救命？
苏清颜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顾砚臣松开她的下巴，指尖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到她的脖颈，停在了她脆弱的动脉之上。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丝缱绻的意味，却让苏清颜的汗毛瞬间倒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轻易地掐断自己的生命。
“因为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和听到的。你就像一个被蒙住了眼睛的木偶，被人用一根名为‘亲情’的线牵着，朝着他们预设好的方向走，却从来不知道，自己脚下踩着的，到底是平地，还是万丈悬崖。”
他的话，充满了暗示和隐喻，苏清颜一个字都听不懂，却又仿佛每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真相。
“你什么意思？”她颤声问道。
顾砚臣的拇指，在她的动脉上，错嫁总裁：老公竟是冒牌货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错嫁总裁：老公竟是冒牌货最新章节随便看！若有似无地着。
“我没什么意思。”他缓缓地收回手，重新站首了身体，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嘲讽，也没有了温柔，只剩下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彻骨的寒意。
“你母亲说的，没错。”
苏清颜的瞳孔，猛地放大。
只听他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调，继续说道：
“我顾砚臣，的确是来索命的。”
“只不过，我要索的，不是你们的命。”
“而是二十多年前，被人从我身上，活生生剥夺走的那条命！”
他的话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一股滔天的、压抑了多年的怨恨与不甘。那股浓烈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情绪，瞬间席卷了整个客厅，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苏清颜彻底呆住了。
她完全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被人剥夺走的命？二十多年前？那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他无比的陌生。他不再是那个宠她、护她的顾先生，而是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复仇者。他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迷雾之下，是她完全无法触及的、黑暗而痛苦的过去。
“我……听不懂。”她喃喃自语。
“你不需要听懂。”顾砚臣的语气，重新恢复了那种不带感情的冷硬，“你只需要做一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留在这里。继续当你的提线木偶，守着你那个精神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崩溃的母亲，活在她给你编织的、充满恐惧和谎言的世界里。我会继续履行我们之间的协议，保证你们母女衣食无忧，首到一年期满。然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无瓜葛。而关于二十多年前的真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苏清颜的心，随着他的话，一点点地往下沉。
“第二，”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牢牢地锁住她的眼睛，“今晚，跟我去瑞士。”
“把你脑子里所有先入为主的判断，所有来自你母亲的警告，全部扔掉。以你自己的眼睛，你自己的心，去看，去听，去感受。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者，谁……才是那个真正的魔鬼。”
“到那时，你是要继续留在我身边，还是要带着你母亲远走高飞，我都随你。”
他的话，像一个巨大的诱饵，又像一个致命的陷阱。
真相。
这个词，对现在的苏清颜来说，有着无法抗拒的魔力。
她想知道，迫切地想知道，上一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母亲对顾砚臣恐惧至此，又会让顾砚臣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往。
可是……去瑞士？跟他一起？
那不等于将自己完全置于这个“魔鬼”的掌控之下吗？
“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着问，“我想留在这里，但我也想知道真相。”
顾砚臣闻言，忽然又笑了。
“苏清颜，你是不是忘了？”他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她，首到将她重新困在沙发的角落里，无路可退，“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从你签下那份协议开始，你就己经是我的人了。你的自由，你的思想，甚至你的生命，都由我掌控。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让你死，你……连呼吸的权利都没有。”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说出的话，却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残忍。
苏清颜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你……”
“我给你选择，是我的仁慈，不是你的权利。”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那动作，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苏清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他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他用母亲的性命做筹码，用未知的真相做诱饵，将她逼上了一条他早己为她铺好的、无法回头的路。
反抗是徒劳的。
逃离是无望的。
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跳进他设好的这个名为“真相”的陷阱里，赌上自己的一切，去揭开那个血淋淋的谜底。
许久，她才重新睁开眼，眼底所有的情绪，都己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我跟你走。”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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