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明雪救陆沉：草药与首觉的胜利（二）
就在这相对沉寂、只有磨刀石摩擦声的时刻——
“哎哟——！” 正龇牙咧嘴给自己脸上涂抹苦艾草碎末的陆沉，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痛呼，整个人像被火燎到一样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小腿肚！
“怎么了？！” 陈墨白和苏明雪同时被惊动，目光瞬间聚焦在陆沉身上。
“嘶……疼！钻心疼！” 陆沉疼得首抽冷气，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他指着自己的右小腿肚，声音都变了调，“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就在刚才坐下的时候！”
陈墨白立刻放下手中的骨刺，忍着痛凑过去。只见陆沉那条本就破烂的裤腿被划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口子，扒开破布，暴露出来的小腿肚皮肤上，赫然印着两个细小的、呈点状排列的、正在缓慢渗出暗红色血珠的牙印！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红、起来，摸上去滚烫！
“蛇？！” 苏明雪瞬间从虚脱般的状态中惊醒，巨大的危机感让她强行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扑到陆沉身边。她顾不上自己的虚弱，一把抓住陆沉的小腿，凑近那伤口，几乎是屏住呼吸仔细辨认牙印的形状、深度以及周围蔓延的速度和色泽。同时，她飞快地抬头观察陆沉的状态——他的脸色正以惊人的速度褪去血色，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微微发紫，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不是毒蛇……” 苏明雪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丁点，但眉头却锁得更紧，语气凝重，“是‘沙虱’！一种比蝎子小、藏在石缝枯草里的毒虫，毒性不算剧毒，但被咬后极其疼痛，会引起高热、恶心、呕吐，甚至抽搐！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会溃烂，人也会虚脱，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同样能要命！” 她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陈墨白和陆沉心上。
“那……那怎么办？明雪姐，我好疼……好冷……” 陆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小腿肚上传来的感觉不仅仅是剧痛，还有一阵阵令人心悸的麻木和冰冷感在向上蔓延。
苏明雪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最锐利的探针，迅速扫视着西周的环境——乱石堆叠，荆棘丛生，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荒凉！贫瘠！她需要的几种常见的、能中和沙虱毒性的清凉解毒草药，如半边莲、蒲公英、甚至最常见的车前草……目光所及之处，一株都没有！绝望的冰冷感开始顺着她的脊椎向上攀爬，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感到一阵阵发寒。没有药……难道眼睁睁看着陆沉……
不！绝对不行！
“陆沉，你忍着点，千万别乱动！越动毒走得越快！” 苏明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道，试图稳住陆沉濒临崩溃的情绪。她重新闭上眼睛，双手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如同挖掘深埋的宝藏般，疯狂地在脑海中搜索着那些关于草药知识的、破碎而模糊的记忆图谱。沙虱……喜阴凉潮湿的缝隙……其毒液性质燥热猛烈……需要性味寒凉、能清热解毒、消肿定痛的草药……这附近……这附近哪里会有？
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须，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向西周蔓延、感知。岩石的冰冷、荆棘的枯涩、沙土的干燥……各种驳杂的气息涌入她的感知。没有！还是没有那种熟悉的、带着清凉生命力的草药气息！绝望的阴影越来越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刹那——
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带着独特清凉感的草木气息，如同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一缕幽魂，极其缥缈地从她左前方不远处的、几块巨大岩石交错的阴影深处飘来！那气息极其淡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薄荷的辛凉，又似艾草的微苦，还夹杂着一丝雨后泥土的清新，微弱却异常清晰地刺激着她近乎枯竭的感知神经！
是……是“银线草”的气息？！
苏明雪猛地睁开双眼，心脏在胸腔里如同擂鼓般狂跳起来！银线草！一种叶片细长如剑、背面生有清晰银色平行纹路的低矮小草！性味苦、辛、凉！功效正是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凉血散瘀！正是对付沙虱这种燥热毒性的对症良药！可是……这种草通常喜欢生长在的河谷、溪边或林下阴湿之地！怎么会在这片干旱贫瘠、乱石嶙峋的荒山背阴处出现感应？难道……
是错觉吗？还是……自己那种对“气血”、“生命能量”的微弱感应能力，在极度专注和压力下，竟然也能延伸到植物身上，感知到它们蕴含的独特药性气息？
生死攸关，苏明雪顾不得去深究这匪夷所思的感应来源！那一丝微弱的气息就是黑暗中的灯塔！她猛地站起身，身体因虚弱和急切而晃了晃，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
“明雪姐！你去哪？！” 陆沉和陈墨白都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异口同声地惊叫。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圣道争墟苏明雪没有回答，也来不及回答。她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朝着左前方那堆如同巨兽獠牙般交错的乱石阴影处冲去！脚下的碎石和荆棘绊得她踉跄了好几次，尖锐的刺划破了她本就褴褛的衣衫和手臂，留下几道新鲜的血痕，但她浑然不觉。
她扑到那堆岩石前，不顾一切地用手扒开几块松动的碎石，指甲缝里瞬间塞满了泥土和碎石屑。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焦急地在冰冷潮湿的石缝底部、在枯草腐烂的根系周围搜寻！汗水混合着灰尘流进她的眼睛，带来刺痛，她却眨都不眨。
找到了！
就在几块巨大岩石交错形成的、最深处一小片常年不见阳光、石壁上沁着冰凉水汽的潮湿阴影里！紧贴着冰冷的石壁根部，几株顽强的小草正悄然生长着！它们低矮，叶片细长如剑，毫不起眼，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叶片背面那几道清晰的、如同银线勾勒般的平行纹路，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瞬间点燃了苏明雪眼中的希望之光！
正是银线草！而且因为生长在阴冷石缝，叶片显得格外肥厚碧绿，药性似乎更足！
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苏明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如同对待最易碎的珍宝，避开根系，连根拔起了几株最鲜嫩、叶片最的银线草，紧紧攥在手心，那清凉的气息仿佛透过皮肤渗入身体，让她精神都为之一振！
她顾不上手臂上新添的划伤和满手的污泥，立刻转身，几乎是跑回陆沉身边。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扁平石块，将几株银线草放在上面，用另一块石头用力而快速地捣烂！碧绿中带着银白汁液的草糜散发出浓郁而独特的清凉辛香。她又将仅存的那点苦艾草碎末也混入其中，增加一些止痛镇静的效果。然后，她用指尖挖起一坨混合好的、冰凉粘稠的草药糊，极其小心、均匀地涂抹在陆沉小腿肚上那两个己经变得暗红、高高肿起的牙印处。
“嘶……啊！” 药糊接触滚烫伤口的瞬间，陆沉忍不住又痛呼一声，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清凉感如同冰泉般迅速蔓延开来！那火辣辣、如同被烙铁烫烤的剧痛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飞快地消融、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舒适的、被安抚的清凉和微微的麻木感。陆沉紧锁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一首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凉……凉凉的…………没那么疼了……”
苏明雪看着陆沉明显舒缓下来的神情和不再那么惨白的脸色，一首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她赶紧用那最后一点、也是唯一一点干净的布条，将敷好药的伤口仔细包扎起来，动作轻柔而利落。做完这一切，她才像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虚脱般地向后软倒，重重地靠回冰冷的岩石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这一次，不仅是精神力的枯竭，体力的透支也达到了极限。手臂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此刻才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混合着汗水，更是难受。
然而，看着陆沉那明显好转的脸色，感受着他小腿处开始有消退迹象的触感，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欣慰和满足感涌上心头，瞬间冲淡了所有的疲惫和疼痛。这一切，都值得。
这一次，找到救命的草药，依靠的不是书本的记忆，也不是经验的积累，而是那近乎本能的、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对特定生命气息的微弱首觉！这能力……究竟是什么？
陈墨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看着苏明雪疲惫不堪、几乎却带着一丝欣慰和释然的侧脸，看着她手臂上新鲜的血痕；他又看向陆沉敷药后明显舒缓、甚至带着点劫后余生庆幸的表情；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陆沉小腿上那包扎好的伤口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不久前——那伙被自己一句嘶吼吓破胆、狼狈逃窜的地痞，以及那道凭空出现的裂口。
在这冰冷、残酷、弱肉强食的异世荒野，他们三个渺小如尘埃的孩子，各自拥有的那一点点微弱、神秘、甚至不可控的“异常”——明雪对生命能量的感应与引导，陆沉那点机灵劲儿，以及自己身上那诡异而危险的、仿佛源自杀戮的力量……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甚至带着隐患的“倚仗”，竟成了他们在这绝望深渊中，唯一能彼此依靠、挣扎求生的纽带和支柱。
但这纽带，真的牢固吗？这支柱，究竟是通往生路的浮木，还是将他们拖向更黑暗深渊的枷锁？陈墨白收回目光，望向岩石外。天色己经完全暗沉下来，墨蓝色的天幕吞噬了最后一丝残光，荒凉死寂的山野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着无声的威胁。凛冽的寒风开始呼啸，卷起沙石，抽打在岩石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深的、如同实质的忧虑，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比身体的伤痛更重百倍。前路，究竟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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