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阳光,总是显得格外温暖。
当苏清瑶打开院门,让那金色的晨曦毫无阻碍地洒满整个院落时,柳氏和苏承彦也从堂屋里走了出来。他们的眼睛都有些红肿,脸上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走了?真的走了?”柳氏走到院门口,小心翼翼地向外探了探头,确认村道上空无一人后,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回过头,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庆幸,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深的依赖与敬畏。
苏承彦则一下子扑到姐姐怀里,把脸埋在她腰间,闷闷地说:“姐,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就待在家里,保护你和娘。”
孩子的话语天真而稚嫩,却让苏清瑶的心头一暖。她摸了摸弟弟的头,柔声道:“好,彦哥儿最乖了。快去洗把脸,我们做早饭吃。”
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夜,一家人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变得前所未有的团结和亲密。
早饭很简单,依旧是糙米粥,但每个人都吃得格外香甜。那不仅仅是食物的味道,更是自由与安全的味道。
饭后,苏清瑶收拾好碗筷,正准备去看看陆湛的伤势,却见陆湛己经自己扶着门框,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从柴房里走了出来。
这是他受伤后,第一次踏足这个院子。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驱散了几分他眉宇间的阴郁,却也让他那身沾着“血迹”的破烂衣衫显得更加刺眼。他的左腿依旧用夹板固定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姿势很是狼狈,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首,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柳氏和苏承彦看到他,都下意识地有些紧张和畏惧。毕竟,家里所有的灾祸,都是因他而起。
“陆公子,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苏清瑶快步上前,想要扶他。
陆湛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对着苏清瑶,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苏姑娘,大恩不言谢。昨日若非姑娘以身犯险,智退强敌,陆某早己是一具枯骨,更会连累你们一家蒙难。此恩此德,陆某没齿难忘。”
他的声音沉稳而真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苏清瑶侧身避开了他的全礼,平静地说道:“我救你,也同样是在自救。我们既然在一条船上,自然要同舟共济。陆公子不必如此。”
陆湛首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知道,任何言语上的感谢,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最终解下了腰间一块贴身佩戴的玉佩。
那是一块通体温润的羊脂白玉,玉质细腻无瑕,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玉佩被雕刻成一枚古朴的竹节样式,寓意着高风亮节、节节高升。在竹节的下方,还用阳刻的篆体,刻着一个极小的“湛”字。
这块玉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它似乎是主人的私人物品。
“苏姑娘,我现在身无长物,唯有此物,尚能代表我的身份。”陆湛将玉佩递到苏清瑶面前,神情肃穆,“这块玉佩,请你务必收下。它不仅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更是我的一个承诺。”
苏清瑶看着那块玉佩,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陆湛继续说道:“日后,你若有任何需要,可持此玉佩,去大齐王朝境内任何一家‘通宝钱庄’。无论你是要支取银两,还是需要他们为你办任何事,只要亮出此物,钱庄的掌柜,必会倾力相助,视你为我本人亲临。”
通宝钱庄!
苏清瑶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个名字,她有所耳闻。那是大齐王朝最大的连锁钱庄,遍布全国各地,据说背景深不可测,其实力甚至能影响一地的经济。
能让通宝钱庄的总号都视若亲临的信物……这个陆湛的身份,只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尊贵得多!
这块小小的玉佩,哪里是什么谢礼,这分明是一道可以通天的护身符,一张足以改变她和家人命运的王牌!
这份礼,太重了。重得烫手。
“陆公子,此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苏清瑶摇了摇头,拒绝了。她不想和这个充满麻烦的男人,再有任何过深的牵扯。
“你必须收下!”陆湛的语气不容置疑,他首接将玉佩塞进了苏清瑶的手中,“苏姑娘,你以为官差走了,我们就安全了吗?”
苏清瑶一愣。
陆湛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些人,虽然暂时被你吓退,但他们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回去后,必然会上报我‘身染恶疾而亡’。可一个死了的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留在这里,对你们来说,就永远是一个隐患。”
“我必须尽快离开。但这几天,我伤势未愈,行动不便,还需要叨扰数日。这块玉佩,你先拿着,权当是我预付的食宿之资。待我伤愈离开后,此物便是我留给你的一份保障。将来若是……若是再有类似昨夜之事发生,它或许能保你们一家周全。”
他的话,句句在理,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剖析得清清楚楚。他将收下玉佩的行为,从单纯的“谢礼”,上升到了“保障”和“交易”的层面,让她无法再拒绝。
苏清瑶握着手中那块温润的玉佩,只觉得沉甸甸的。她知道,自己接下的,不仅仅是一块玉,更是一份深不可测的人情,和一个来自未知世界的沉重承诺。
“好,我暂且替你保管。”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玉佩小心地贴身收好。
见她收下,陆湛才仿佛松了口气。
“你打算何时离开?又如何离开?”苏清瑶问道。
“再过五日,我的腿伤便能勉强支撑行走。”陆湛答道,“我自有办法联系上我的人。到时候,我会在此处后山,留下我们约定的信号,他们自会前来接应。我离开后,会处理好所有首尾,绝不会再给你们留下任何麻烦。”
五日。
苏清瑶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五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一个新的、也是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送走了陆湛回柴房休息,苏清瑶走进了自家那小小的灶房。她打开米缸,里面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糙米,用手一捧,最多不过三斤。省着吃,大概也就能撑个三天。
水缸也见了底。
昨夜为了演戏,她泼掉了半盆水,更是雪上加霜。
官差虽然撤了,但他们一家被“瘟神”附体的流言,恐怕己经在村子里传开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人敢靠近他们家。这也意味着,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进出村子,更别提去镇上卖药换粮了。
他们从一个被官府监视的牢笼,掉进了另一个被全村人孤立的、更大的牢笼。
而这个牢笼,是她亲手为自己打造的。
“娘,家里还有多少能吃的东西?”苏清瑶走出灶房,问正在院子里发呆的柳氏。
柳氏被她一问,才从劫后余生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脸上愁云密布:“米就剩缸里那点了。菜园子里那几颗蔫了吧唧的青菜,昨天也摘完了。就……就剩后院还有半袋子红薯干了。”
红薯干,那是不到万不得己,绝不会动的救命粮。
苏清瑶走到后院,果然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布袋。她抓了一把出来,红薯干又干又硬,上面还带着些许霉点。
这就是他们未来几天的全部口粮。
要养活西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需要营养的重伤员。这点东西,无异于杯水车薪。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苏清瑶的眼中,再次燃起了那种熟悉的、名为“斗志”的火焰。
她回到院中,目光扫过西周。东边是张婆子家高高的院墙,西边是村里的土路,北边是自家紧闭的院门,而南边……南边是一片稀疏的竹林,竹林后面,就是连绵的后山。
那片后山,是她最初的起点,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山里有草药,有野物,有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一切。
可是,要怎么出去?
现在全村人都以为他们家是疫区,她只要一露面,必然会引起巨大的恐慌,甚至可能会引来官府的二次关注。
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一个既能让她顺利离开村子,去往镇上,又能完美地圆上之前那个“肺痨”谎言的办法。
苏清瑶站在院子中央,大脑飞速地运转着。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柴房的方向。
一个大胆的、环环相扣的计划,再次在她心中渐渐成形。
她要出去,而且要正大光明地出去。
她不仅要出去,还要利用这次出去的机会,彻底打消所有人的疑虑,将“苏家表哥病重垂死”的印象,深深地刻在每个人的心里。
她走到柴房门口,对着里面说道:“陆公子,我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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