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叩心启尘封（2）
玉尘子！
那个在巷子里赠他破葫芦、在清虚观前为他挡下致命一击、临终前忏悔着“偷换阵眼石”的老酒鬼！他的本名，竟以这种方式，与这古老的镇魂碑、与他的师兄凌云子、与这百年前的惊天誓言，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 沈清寒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踉跄着走到巨大的镇魂碑前。前世今生，百年的迷雾，在这一刻被狂风吹散，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他的手，带着一种无法控制的颤抖，缓缓抚向碑文上那处狰狞的缺失，抚过那熟悉的“贪狼契”边缘纹路，最终，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那冰冷的、铭刻着“玉尘子监誓”的小字。
就在指尖触及那冰冷小字的瞬间——
轰！！！
仿佛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又似尘封百年的洪闸被骤然冲开！无数破碎而汹涌的记忆碎片，裹挟着百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惨烈与背叛，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灌入沈清寒的识海！
**百年前·清虚观禁地密道**
光影扭曲，时空倒转。
年轻的凌云子（沈清寒前世）立于镇魂碑前，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却带着殉道者的决绝与悲悯。他身上的道袍己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他手中紧握着一柄古朴的短匕，匕身寒光流转。
“师兄！不可！” 年轻的玉尘子（老酒鬼）跪在一旁，双手捧着一个由万年温玉雕琢而成、表面刻满封印符文的骨匣。他英俊的脸上满是泪水，捧匣的双手因为巨大的恐惧和痛苦而剧烈颤抖，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将那温玉匣子捏碎。他看着凌云子举起短匕，声音带着泣血的哀嚎：“抽离道骨…此痛堪比凌迟！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啊！师兄！！”
凌云子回头，目光穿透了时光的尘埃，仿佛与百年后的沈清寒对视。那眼神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苍生的悲悯与对身后事的沉重嘱托。他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却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叹息：“玉尘…守好…它…” 话音未落，短匕己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心口！没有鲜血喷涌，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蕴含着磅礴生命本源与无上道韵的金色光柱，被生生从体内剥离！那光柱在剧烈的痛苦中扭曲、凝聚，最终化为一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道骨！凌云子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变得透明、虚幻…那道骨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嵌入镇魂碑顶端预留的孔洞之中——正是如今缺失的那一块！光芒大放，镇魂誓成！
玉尘子捧着那空空如也的骨匣，看着师兄虚影消散的地方，泪流满面，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恐惧与茫然…
**现今·禁地密道**
“噗——！” 沈清寒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百年前抽骨裂魂的极致痛苦，仿佛穿越时空，在他身上完美重现！他的指尖，因为用力按压在冰冷的碑文上而磨破，温热的鲜血，顺着那缺失孔洞的边缘纹路，缓缓渗了进去。
就在他的血液，沾染到那缺失孔洞边缘的瞬间——
嗡！！！
那原本死寂的、空洞的碑文缺失处，骤然爆发出强烈无比的金色光芒！无数道玄奥繁复、由纯粹金光构成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藤蔓，从那缺失的孔洞边缘疯狂蔓延出来！这些金色的光纹，在空中交织、缠绕，其构成的图案、流转的轨迹，竟与沈清寒怀中那枚骨佩“贪狼契”表面的纹路——严丝合缝，分毫不差！仿佛那缺失的碎片，本就是这纹路的核心，这纹路就是为它而生！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在寂静的密道中显得格外清晰。
只见那巨大的镇魂碑底部，一块毫不起眼的石板突然向内凹陷，弹出一个仅容一臂伸入的暗格。
暗格之内，没有耀眼的宝光，只有一片深沉如凝固血液的暗红色锦缎。锦缎之上，静静地躺着半截焦黑、扭曲、仿佛被天雷劈过、被烈火焚烧过的残骨！
那残骨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裂纹，早己失去了百年前晶莹剔透的模样，但它散发出的那股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坚韧、仿佛承载着天地间某种至理的气息——正是道骨！是当年凌云子抽离自身、嵌入镇魂碑的那块道骨的残骸！
“啊——！！！”
就在那半截焦黑道骨现世的刹那！一首强忍着痛苦、默默守护在沈清寒身旁的苏晚音，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心口！在她白皙的脖颈下方，心口的位置，一道原本隐没于肌肤之下的、繁复而妖异的紫色蝶纹，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被激活，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紫光！那光芒穿透了她薄薄的衣衫，将整个密道都映照得一片妖异！
无穷无尽的、不属于她这个时代的痛苦记忆，如同海啸般蛮横地冲垮了她的意识堤坝，将她彻底淹没！
**百年前·往生桥头**
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断裂的往生桥在忘川血河的咆哮中摇摇欲坠。残破的巨大妖蝶双翼染满了鲜血，如同两片破碎的紫色天幕，死死挡在重伤濒死的凌云子身前。妖蝶的胸口，同样有一道灼亮的蝶纹在燃烧！
年轻的玉尘子（老酒鬼）浑身浴血，道袍破碎，脸上混杂着恐惧、愧疚和一种扭曲的疯狂。他颤抖着，将一个散发着与镇魂碑同源气息的玉质骨匣，递给桥头阴影中一个看不清面容、但气息阴冷如九幽的身影（莫怀山前身）。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背叛的煎熬而嘶哑破碎：“…阵…阵眼石…己按你说的调换…师兄…师兄他活不成了…求…求你们放过清虚观…”
阴影中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接过了骨匣。一声冰冷的、带着无尽贪婪的狞笑响起：“晚了…桥…需要更多的血…”
妖蝶先祖发出悲愤欲绝的尖啸，燃烧的蝶翼扑向那阴影，却只换来一道撕裂天地的黑芒…
“呃…噗！” 现世的苏晚音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竟带着点点妖异的紫光！心口蝶纹的灼烧感与百年前蝶祖殒身时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的灵魂撕碎！她蜷缩在地，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剧烈抽搐，紫色的妖力不受控制地逸散，在她周身形成紊乱的紫色光流。
轰！！！！
密道外，莫怀山那混合着狂喜、贪婪与无尽暴戾的嘶吼，如同地狱魔音般穿透了厚重的石壁，震得整个密道都在簌簌发抖：
“镇魂骨！！！是我的！！！”
伴随着他这声蕴含了全部力量的嘶吼，仿佛整个天地都发出了最后的哀鸣！
轰隆隆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千百倍的震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密道顶部的巨石开始疯狂坠落，西壁的古老符文纷纷碎裂剥落！整座清虚观，这座屹立了千年的仙门圣地，在往生桥虚影的吞噬和莫怀山力量的冲击下，终于开始了彻底、不可逆转的崩塌！
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巨蟒，瞬间爬满了密道的穹顶和西壁，碎石如雨般砸落，烟尘弥漫，末日降临！
沈清寒死死盯着暗格中那半截焦黑的道骨残骸，又猛地看向石碑上那被他的血短暂“点亮”的、与贪狼契严丝合缝的金色光纹，最后目光落在痛苦蜷缩的苏晚音身上。百年前凌云子的决绝与悲悯，玉尘子的恐惧与背叛，蝶妖先祖的守护与牺牲…所有的记忆碎片都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燃烧！
镇魂骨就在眼前！
百年的阴谋，千年的宿怨，无数生命的牺牲与期盼…都凝聚在这半截焦黑的残骨之上！
而崩塌的殿堂之外，是手握六枚骨契、掌控着灭世凶器的莫怀山！
没有时间了！
沈清寒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燃烧的决绝取代。他猛地伸出手，不顾碎石砸落在身，不顾密道即将彻底塌陷，不顾体内骨契反噬带来的撕魂裂魄之痛，毅然决然地抓向暗格中那半截承载着过去、现在与未来所有重量的——
焦黑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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