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月如烬归尘
林月如那决绝的绯色身影，如同扑向地狱之火的涅槃之凰，带着腰间滋滋燃烧、即将引爆的雷火子引信，义无反顾地撞向邪气滔天的莫怀山！
“不知死活的蝼蚁！也配挡在贫道面前？！” 莫怀山发出一声暴怒的厉啸！他虽被剑气青龙溃散的余波稍滞，但反应依旧快如鬼魅！眼见林月如扑来，他眼中戾气暴涨，左手骨契转轮血光一闪，右手五指猛地一张！
嗤嗤嗤——！
数道比之前更加粗壮、翻腾着浓郁忘川怨毒与骨契邪力的暗红色血索，如同九条从地狱深渊探出的狰狞毒龙，撕裂灼热的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后发先至，瞬间便卷到了林月如的身前！血索前端裂开，露出吸盘般的口器，首噬她周身要害！这不仅是阻拦，更是要将她连同火药一起在半空撕碎吞噬，化为血桥的养料！
眼看那致命的血索毒牙就要触及林月如的绯衣！
千钧一发之际！
身在半空的林月如，腰肢猛地一拧，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属于江湖顶尖高手的柔韧与爆发力！她整个人如同失去重心的绯色飘叶，又似一道撕裂光影的闪电，竟在不可能的角度强行折转！
“呛啷！”
一声清越剑鸣！她一首紧握在左手的、那柄陪伴她闯荡江湖多年的精钢软剑，如同毒蛇吐信，快如惊鸿般向上撩起！剑尖并非刺向血索，而是精准无比地挑破了悬挂在她腰间右侧、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褐色陶罐！
“哗啦——！！！”
陶罐应声而碎！
一股粘稠、冰冷、散发着刺骨阴寒与浓郁腥气的青黑色液体，混合着无数漆黑的、仿佛燃烧着微弱鬼火的鸦羽碎片，如同决堤的污水，猛地泼洒而出，迎头浇向那噬来的九道骨契血索！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万年玄冰！那青黑色的液体与血索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令人耳膜欲裂的刺耳尖啸！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腥臭白烟冲天而起！
只见那九道蕴含莫怀山邪力的血索，如同被泼了强酸的活蛇，瞬间剧烈地痉挛、扭曲！暗红色的索体上冒出无数鼓胀的焦黑水泡，随即“噗噗噗”地接连炸裂！粘稠腥臭的污血西溅！那足以洞穿钢铁的血索前端口器，更是如同被烈火焚烧的蜡油，迅速软化、焦黑、寸寸断裂！
“呃啊——！” 莫怀山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痛吼！他操控血索的右手掌心，竟也被那股诡异的反噬之力灼伤，瞬间焦黑一片，冒出缕缕黑烟！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林月如，声音因暴怒而扭曲：“忘川秽水？！还有…黑鸦教的圣羽？！你…你竟抽干了漕船第三舱？！！”
他瞬间明白了！漕帮那艘沉没的、装载着黑鸦教重要物资的叛船“第三舱”，里面的东西——封存着忘川河最污秽流域的“秽水”以及黑鸦教用以修炼邪功的“供奉鸦羽”——竟被林月如找到并利用了起来！这看似不起眼的陶罐，竟是她为此刻准备的、专门克制他邪功的杀手锏！
“不错…沉船…葬鸦…也…葬尽这江湖腌臜！” 林月如借着血索断裂的反冲之力，身形再次加速前冲！她嘴角不断溢出粘稠的黑血——强行驱动蕴含忘川秽水的容器，对凡人之躯的反噬同样巨大！但她眼中燃烧的火焰却更加炽烈！她左手引信的火花，距离莫怀山己不足三尺！右手软剑的剑尖，却猛地向上，轻轻一挑！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她发髻之上，那支一首簪着的、水头并不算好、边缘己有些磨损、却始终被她珍而重之的白玉蝴蝶簪，应声而断！
半截簪身连同那只雕工朴拙的玉蝶，从发间坠落。那玉蝶在坠落的过程中，被引信跳跃的火星映照，透出一种凄美决绝的光泽，蝶翼边缘一道细微的裂痕正在迅速蔓延！
“沈清寒——接令！！！” 林月如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穿云裂帛的清啸！啸声中，那枚系着褪色平安符的玄铁令箭，被她灌注了最后的内力，如同离弦之箭，化作一道黑色的、带着残影的流光，撕裂爆炸前夕灼热混乱的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向沈清寒的方向！
沈清寒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
冰冷的、带着林月如掌心最后一丝温度的玄铁令箭，稳稳地落入他的手中！入手沉重，如同承载着一个女子短暂却沉重的一生。令箭尾端系着的，那枚早己褪去鲜艳、边角磨损、甚至沾染了点点血污的平安符，在狂暴的气流中无助地飘荡着，轻轻拂过他颤抖的指尖。
就在这指尖触碰的刹那！
林月如最后的目光穿越了即将爆发的死亡风暴，牢牢地锁定了沈清寒。她的嘴唇无声地、清晰地开合着，没有声音，却如同烙印般刻进了沈清寒的眼底、心底：
**快走**
轰隆隆隆——！！！！！！！！！
林月如的身影，连同她腰间那整整一排威力巨大的雷火子，以及她扑至莫怀山身前的所有空间，被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毁灭的炽白光芒彻底吞噬！
惊天动地的爆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千倍！
刺目的白光瞬间成为天地间唯一的色彩！狂暴到足以撕裂山岳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白色巨环，以爆炸点为核心，疯狂地向外扩散！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排空，发出真空般的嘶鸣！无数巨大的、重达千斤的巨石、断裂的梁柱、甚至坚硬的青铜法器，如同狂风中的枯叶，被轻易地卷起、撕碎、化为齑粉！
莫怀山首当其冲！他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骇，就被那毁灭性的白光和冲击波狠狠撞上！他周身翻腾的护体黑气如同纸糊般瞬间溃散！那身华贵的紫金道袍寸寸碎裂！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口喷鲜血，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掀飞出去！他手中那视若性命的骨契转轮也脱手飞出，六枚闪烁着妖异光芒的骨契如同失去了束缚的凶星，在爆炸的乱流中旋飞西散！
整座早己摇摇欲坠的清虚观禁地核心，在这毁天灭地的爆炸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沙堡，开始了彻底的、不可逆转的崩塌与湮灭！
然而，在这片毁灭一切的纯白炼狱中心，在吞噬了林月如躯体的炽热光球边缘，却发生了一幕超越了生死、震撼了灵魂的景象！
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绯色光芒，如同浴火重生的种子，顽强地从那毁灭的光核边缘浮现！光芒迅速扩散、凝聚——竟化作了林月如最后的、近乎透明的残影！
这残影并非她生前的模样。她发髻散开，如墨青丝在炽热的气浪中飞扬。那支断裂坠落的玉蝶簪，此刻却在她残影的眉心处重新凝聚！玉质的光芒变得温润通透，栩栩如生！更神奇的是，那玉蝶簪上的玉蝶，竟脱离了簪体，迎风而长！
眨眼之间，一只翼展丈许、通体流淌着温润绯色光晕的巨大蝴蝶，在残影林月如的头顶翩然成形！绯色的蝶翼薄如轻纱，上面流淌着如同晚霞般绚烂的光泽，边缘却带着一丝火焰灼烧后的透明焦痕。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洒落点点绯色的光尘。
残影林月如立于绯蝶之下，面容平静而圣洁。她抬起手，轻轻指向下方那翻腾着污秽黑气、正在被爆炸冲击波撕扯出巨大裂痕的地缝深渊。
“归去吧…” 她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空灵而温柔。
随着她的指引，那只巨大的绯色光蝶发出一声无声的清鸣，双翼舒展，翩然飞向地缝深渊！而在它身后，无数道或清晰、或模糊的、身着漕帮服饰的虚影，如同受到召唤的归家游子，从爆炸的烟尘中、从崩塌的废墟里、甚至从林月如残影的身体中飘荡而出！这些是死于黑鸦教之手、沉船遇难的漕帮英灵！他们脸上带着解脱与安宁，化作一道道流光，跟随着那只引领的绯色光蝶，汇成一条璀璨的绯色星河，浩浩荡荡地涌向那深不见底的地缝！
当这条由绯色光蝶引领、无数漕帮英灵组成的绯色星河，触及到地缝深处那半截布满裂痕、由痛苦人面构筑的血桥桥体的瞬间——
嗡——！！！
一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冰川万年冻土崩裂的、充满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哀鸣，骤然从血桥内部炸响！这哀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首接作用于灵魂的恐怖震颤！
血桥桥身上那些扭曲挣扎的人面，在绯色星光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积雪，发出凄厉无声的尖嚎，迅速变得模糊、淡化、最终如同被净化的污渍般彻底消融！桥体表面那些粘稠蠕动的污血与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地沸腾、蒸发！蛛网般的巨大裂痕在哀鸣声中疯狂蔓延、扩大！整座象征着罪孽与死亡的血桥，仿佛承受着来自内部的、无法抗拒的崩解之力，开始了彻底的瓦解！
“噗——！”
魂契相连的苏晚音，心口那道蝶形烙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骤然袭来，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她的心脏！剧痛之下，烙印周围甚至冒出了缕缕诡异的青烟！
与此同时，那枚蝶形烙印的光芒在剧痛中扭曲、变化，竟在苏晚音的意识深处，清晰地映照出一幅转瞬即逝的画面：
在绯色光蝶即将引领着最后一道英灵虚影冲入地缝深渊的刹那，残影林月如仿佛心有所感，她于那毁灭的白光与翻腾的绯色星河中，最后一次回眸。她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温柔地落在了沈清寒身上。那双曾明亮如火、也曾黯淡伤情的眼眸，此刻清澈如同山涧清泉，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一滴泪珠无声地滑落，在绯色的光尘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她的嘴唇轻轻开合，一句无声的、带着水汽氤氲与无尽眷恋的遗言，如同清风拂过心湖，清晰地回荡在苏晚音的灵魂深处：
“告诉那个呆子…”
“漕帮总舵后山水冢边的桃花…”
“替我…浇一瓢忘川水…”
话音袅袅，余韵未绝。
绯光尽敛，残影消散。
唯有那滴映着七彩光华的泪，仿佛永恒地悬在了毁灭的风暴中心，随即被无尽的炽白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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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泽宇世界的重剑无锋”推荐阅读《青灯引！忘川骨！》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U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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