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承想，魏清沅压根不上套，依旧死缠烂打、不依不饶地追着小张氏要钱。
小张氏被缠得脑壳疼，又碍于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刚才自己把话，说得太漂亮，实在拉不下脸。
只好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挤出一句：“……罢了，徐妈妈，去取二十两银子给大小姐。”
她心里滴着血，脸上却还得strong，“沅姐儿既然想亲自去挑，那便去吧。只是切记要仔细些，莫要被牙婆子哄骗了去。”
魏清沅看着徐妈妈递过来的银花子，笑得，那叫一个亲切！
说出来的话，声音甜到，能齁死小张氏，“多谢母亲！母亲放心，女儿定然擦亮眼睛，好好挑！
母亲果然是最大方、最慈爱、最不会厚此薄彼的主母！”
这一声声“最最最”的，就像小刀片，嗖嗖的往小张氏心口飞！
在魏清沅不要钱的漂亮话下，小张氏的血压，好几次都要爆表。
不知什么时候，魏清沅走了，她都不知道。
就连厅里原本在看热闹的那些人，也都溜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她跟下人在面面相觑！
眼见厅内再无旁人在场，小张氏那好不容易才维持的体面，说垮就垮！
没有一丝丝顾虑，就找周妈妈秋后算账！
她猛地一拍桌面，震得桌上的茶盏，首接弹到地上，哐哐当当的，碎瓷片和茶水溅了一地。
揪着周妈妈就厉声问道，“我的缠枝莲华碧玉盆，怎么会在大小姐的落霞院？”
周妈妈吓得扑通一声，首接跪地，好死不死的，就跪在了片碎瓷片上。
还来不及嗷嗷叫，就急着为自己辩解：“夫人息怒！老奴正是按您的吩咐办的啊！
您昨日特意交代，要挑些‘老’物件送过去……老奴还以为、还以为是要选些有年头的体面东西，这才……”
“你个蠢货，”小张氏被这蠢东西，气得半死，顺了几口气，才继续骂。
“我说的‘老’就是明面上的意思，说的就是，那一堆不值钱的破破烂烂！
你倒好，库房里，那个贵重，你就送那个！
连我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碧玉盆，你抬手就给我送了出去！
要不，这侯府的家，让你来当！”
小张氏是真的，被气的不轻。
那个碧玉盆，还是前些年，宫里赐下来的好东西。
一般情况下，他们都舍不得用。
前两年，她为了装调调，在‘赏荷宴’上，拿来放冰块纳凉。
那一天，她出了好一阵风头，谁知道差一点就被人碰倒，好在一个婆子眼疾手快，接住了。算是有惊无险。
就算这样，她还是挨了老夫人的一通训斥。
现在倒好，就这么给了魏清沅那个死丫头，还打碎了，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而魏清沅早就跑没影了，她只能对着周妈妈无能狂怒！
小张氏骂了许久，还是不解气，恨不得当场，就叫翠果撕烂周妈妈那张蠢嘴！
而周妈妈被骂得，头都缩回了肚子里。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好不好？
这些主子，怎么就，学不会说整话？
你就给我一个眼神，话又说得一知半解的，她又不是蛔虫，怎么可能，次次都猜得对？
但是这些话，她也不敢说，她在赌，夫人不会让她死！
她真的，只是会错了意！
夫人当初吩咐说的那个“老”，是不值钱的老；到了她耳朵里，就变成了老物件的“老”！
她还自作聪明地以为，二小姐魏清婉暗示的“要回到母亲手里”，是让夫人趁机再克扣下几件好的。
她这才铆足了劲，专拣去库房里，挑了好几件值钱，又不打眼的东西送过去。
还指望，在夫人之后收回好东西时，能赏她点好，没想到这个弯，居然拐得毫不相关！
在小张氏的骂声，渐渐的小时，周妈妈这才敢小声嘟囔了几句。
“老奴……老奴当时想着，大小姐总归是要嫁出去的……等她出了门，那些物件儿，还不是得安安稳稳回到夫人您的手里？
指不定……指不定……”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话又都吞进了肚子里。
可那字字句句，却无比清晰地，钻进了小张氏的耳朵里。
小张氏琢磨着，这话说得，好像还挺有点道理！
她到了嘴边的怒骂，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铁青着脸，狠狠剜了周妈妈一眼，那滚烫的怒火，就被强压了下去！
“算了算了，念在你也是一片好心，就罚你三个月月银好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个蠢东西，！！！”
周妈妈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一瘸一拐地润了出去，生怕晚了，夫人又有了新主意。
而拿了钱，出了府的魏清沅，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不过就算知道，谁又会不在意！
周妈妈的遭遇，不就正好说明了，跟对主子的重要性！
魏清沅领着巧玉刚出府门，就看到一辆半旧的青帷马车，己老老实实地候在一旁。
这半旧的青帷马车，跟她在山匪窝驾出来那辆，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有么点寒酸！
哦，旁边还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大胖子，看着就是车夫没错了！
果不其然，见她们出来，大胖子就忙不迭地放下脚凳，搓着手憨憨笑着，“大小姐…您，您上车。”
等魏清沅和巧玉坐稳，大胖子隔着帘子，声音带着点拘谨腼腆问：“大小姐…咱，咱往哪儿去？”
魏清沅有生之年，在京城就待了那么几天，京城对他来说，就是个灯下黑，她也不知道去哪里。
索性，就着方才在屋里搪塞小张氏的说辞，便顺口说，“我想去添几个人，你带我去最热闹的地方。”
“诶，诶！好嘞！”大胖子车夫连忙应着，这可问对人了，车夫的长处，不就是知道每一个地方嘛。
说到他最拿手的点，大胖子的话都话也稍微密了些，“那个…大小姐要是想添人，去西市口就挺好！
那儿是京城最大的市口，啥东西都扎堆，牙行多，人也多…粗使的、精细点的，都能瞧着！包管您能挑到可心可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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