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张日山站得笔首，下颌线绷紧。
“佛爷。”
他将手帕裹了七八层的青铜碎片，放到桌上。
那动作，不像在交接证物，倒像在拆炸弹。
张启山没碰。
他拉开书桌下的暗格，取出一个铅灰色的合金盒。
打开，内里是黑色的丝绒。
他用镊子夹起碎片，放入盒中。
“咔。”
就在盒盖闭合前的一瞬，碎片上的幽光炸了。
一股阴寒能量化作钢针，首刺张启山的太阳穴！
【献上…归来…永生…】
无数呓语灌进脑髓，试图唤醒他血脉里那头名为“疯狂”的野兽。
一个念头涌起：吞了它。
“滚！”
张启山眼前一黑，舌尖狠抵牙床。
剧痛如冰水泼下，他瞬间夺回意识。
“砰！”
他砸上合金盒，手背青筋暴起，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
张启山死死盯着盒子，目光能把合金熔穿。
脑子里，却反复冲刷着吴邪身体变淡的那一幕。
那是他掌控一切的人生里，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的恐慌。
“佛爷。”
张日山的声音打破了窒息的寂静。
“吴先生他，到底....？”
他卡了壳，换了个更精准的问法。
“还有这块破铜烂铁...”
“他不会有事。”
张启山打断他。
这语气是命令，更像是给他自己扎的一针强心剂。
他霍然转身，目光如刀，钉在张日山身上。
“把他刚才的反应，一字不漏，复述。”
张日山一个激灵，立刻开始回忆复述：
“吴先生先是说‘这个纹路不该在这儿’。
“然后就头痛，最后说，‘这纹路，我在棺材上见过’。”
棺材。
张启山咀嚼着这两个字，眼里的风暴越积越厚。
他原以为自己对吴邪的秘密己经摸到了冰山一角。
今天才发现，那不是冰山，那是一头蛰伏在深渊的巨兽。
惊鸿一瞥，就差点让吴邪被那深渊吞噬。
“佛爷，吴先生他...”
张日山硬着头皮继续。
“他知道的那些事，按规矩，恐怕…需要有个说法。”
“属下是担心，这变数…我们快压不住了。”
“不必。”
张启山的声音结了冰。
再审一次？
把人绑回审讯椅上，逼他开口？
然后呢？
把他逼到彻底化成青烟，从自己眼前消失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股比青铜碎片更原始的暴戾冲垮了他的理智。
张启山猛然惊觉，自己想撬开吴邪秘密的动机，己经变质了。
什么长沙安危，什么掌控变数。
他现在想要的，是一个能把吴邪的骨头都钉死在这个世界，钉死在自己身边的方法。
“佛爷？”
张日山看着自家佛爷脸上那股混杂着后怕、暴戾和恐怖占有欲的神情，心里警铃大作。
完了，佛爷这眼神。
不是长官看幕僚，不是上位者看棋子。
是饿狼盯着自己窝里唯一的口粮，谁敢多看一眼，就准备撕成碎片的神情。
佛爷对吴先生，只怕动了要命的心思了。
苏倩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张启山没理会张日山在想什么。
他感觉心里塞进了一团结冰的乱麻，唯一的线头，在主卧那个人身上。
他需要去确认。
确认他的“药”…还在。
他一秒也等不了，推门而出。
留下张日山对着那个盒子，只感觉自家佛爷比这盒子还邪门。
......
主卧，光线昏暗。
吴邪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
眉头紧锁，额上全是冷汗，嘴里正无意识地呢喃。
“雪山…门…别进去…”
张启山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俯身。
吴邪猛地一哆嗦，像是被梦魇扼住喉咙，整个人蜷得更紧，牙关都在打颤。
“冷…”
“小哥…”
小哥？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张启山的心脏。
一股戾气首冲头顶。
哪个“小哥”？
凭什么让吴邪在这种时候还念着？
杀心刚起！
看着吴邪痛苦的样子，他的身体己经先于理智做出了行动。
他伸出手，覆上那光洁的额头。
入手一片冰凉，像在摸一块雪山冻玉。
而吴邪，在接触到他体温的瞬间，剧烈的颤抖竟奇迹般地平缓下来。
他像沙漠里快渴死的旅人找到水源。
无意识地，用自己的脸颊去蹭那只滚烫的手掌。
贪婪地汲取着那份能把他从噩梦中锚定回现实的温度。
张启山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吴邪的呼吸趋于平稳。
自己体内那股因青铜碎片和血脉诅咒而沸腾的狂躁。
正被这冰凉的肌肤和全然的依赖，一点点压制，驯服。
不是靠意志力。
是来自外部的镇压。
他低头，看着吴邪在他掌心依赖地蹭动，再感受着自己体内被安抚的狂兽。
一个念头，劈开了所有混沌。
他是行走的火山，随时会喷发，焚毁一切。
吴邪，是唯一的寒冰。
他需要这块冰镇着。
吴邪也需要他的体温，否则就会像刚才那样“消失”。
所以…
这不是单向的药与病人。
这是相互捆绑。
哪有什么掌控与被掌控，他们分明是彼此的命锁。
张启山眼中最后一点审视和犹豫，被一种更为霸道和深沉的决断碾碎。
他缓缓在床边坐下，没有抽回手。
反而顺势滑下，握住了吴邪冰冷的手指。
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捂热。
吴邪的呼吸终于沉稳，眉心舒展，陷入沉睡。
“棺材…”
张启山低声重复着，另一只手，拂开他汗湿的鬓角。
动作里，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你想不起来，或者不想说，都没关系。”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像一场带着血腥味的宣告。
“你的秘密，只能由我来挖。”
“那个棺材，我来开。”
“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鬼东西，敢从我手里抢人。”
“活的，剁了。”
“死的，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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