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檀香的烟气笔首地升着。
解九爷一身雅致长衫,架着金丝眼镜,正品着茶。
听到脚步声,他放下茶杯,笑着站起身。
“佛爷。”
他的视线精准地越过张启山,落在被裹挟而来的吴邪身上。
“吴先生,看你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
这话术,滴水不漏,好像他俩真是忘年交。
吴邪刚想扯出一个商业假笑回一句“托您的福”,就感到身边的气压瞬间跌破冰点。
张启山走到主位坐下,抬手对着客座示意了一下。
潜台词很明显:坐,说。
解九爷也不在意,从善如流地坐下,目光依旧温和地看着吴邪。
吴邪立刻垂下眼,假装自己是来鉴定茶杯底款的。
他的感官却被无形地撕扯着。
左边,是张启山搁在桌沿的手,指关节正在一寸寸收紧。
右边,是解九爷含笑的眼,镜片后的精光正不动声色地在那只手上打转。
一个不动如山,气场是西伯利亚的寒流。
一个温润如玉,内里是算计到毫厘的刀锋。
而自己,就是那个被两股高压夹在中间,随时可能原地爆炸的可怜气球。
吴邪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耳边嗡嗡作响。
“九爷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张启山终于开口,声音像是冻了三天的冰块砸在红木桌上。
解九爷笑了笑,扶了扶眼镜。
“佛爷言重了,一来是探望吴先生,二来嘛…”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深意。
“是为了一些风声。”
“近来长沙城里,似乎有些暗流,不知佛爷可有耳闻?”
张启山端起茶杯,吹开浮沫,眼皮都没抬。
“哦?”
一个字,把天首接聊死。
解九爷像是没听出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继续说:
“说来也是蹊跷。”
“我手下有几个常去城西那片野山收山货的伙计,最近回来都在传,说那林子邪门得很。”
他说话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张启山和吴邪,仿佛在观察他们的反应。
“据传有几批不信邪的外地客商,非要往里钻,说是寻什么古墓宝贝,结果…进去就再没出来。”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
“伙计们都说,那林子怕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魇住了,寻常的土夫子勾当,可没这么邪乎。”
“解某想着,此事透着古怪,佛爷消息灵通,或许知晓些内情?”
吴邪的心猛地一沉。
城西野山、凭空蒸发。
这说的不就是那个要命的尸洞吗!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研究茶杯纹路的姿态,连呼吸都调成了节能模式。
稳住,吴邪!
他这就是在钓鱼,用都市传说钓内幕消息,绝不可能知道洞里的具体情况!
解九爷的目光在吴邪脸上停顿一秒,见他毫无反应,便极其自然地转换话题,笑道:
“说起来,上次与吴先生匆匆一别,我还对你那本奇门遁甲的见解记忆犹新,只可惜未能深谈。”
“吴先生年纪轻轻,学识却如此渊博,解某佩服。”
吴邪一愣,正想用一句“您过奖了”把这话题糊弄过去。
解九爷补上了致命一击。
“若日后有机会,真想与吴先生抵足而眠,彻夜长谈一番,定能受益匪浅。”
这话一出,吴邪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抵足而眠?
彻夜长谈?
九爷你可真是个高端玩家!
用最风雅的词,递最狠的刀。
这是要把我架在佛爷的领地意识的火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猛火炙烤啊!
他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去瞟张启山。
那只端着茶杯的手,指节己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下一秒。
咔。
一声脆响,在死寂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青瓷茶杯,应声而裂。
滚烫的茶水顺着裂缝渗出,烫在他的指节上,他却像失去了痛觉。
张启山面不改色地将那只“阵亡”的杯子放回桌面。
“哐当”一声闷响。
檀香的烟,仿佛都被这一下震断了。
解九爷脸上的笑容不变。
视线在张启山那只快把杯子捏成粉末的手,和吴邪那副想原地消失的表情之间,转了一圈。
镜片后的了然一闪而过。
懂了。
这位吴先生,不是佛爷的幕僚,是佛爷的逆鳞。
解九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长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佛爷军务繁忙,解某不打扰了。”
他冲张启山拱了拱手,又对吴邪点了点头。
走到门口,他忽然停步转身。
“对了,佛爷。”
“近来那帮人似乎有些异动,虽未成气候,但…不得不防。”
他语气一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毕竟,只有长沙城安稳了,吴先生才能安心静养,不是么?”
说完,他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庭院。
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吴邪感到那道视线又落回了自己身上,像手术刀一样,一寸寸刮过他的皮肤。
他僵硬地转头,对上张启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吴邪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结果比哭还难看。
那表情仿佛在说:
你看,我就说我不是个人,我就是个麻烦。
张启山没说话。
他起身,一步步走过来。
吴邪下意识后退,后腰却撞上了冰凉的桌面。
退无可退。
......
从书房出来,张启山再没说过一个字。
整个下午,张府的气压低得能让苍蝇飞到一半都缺氧掉下来。
吴邪则把自己当成了房间里的一件摆设。
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不小心就点燃了那座行走的火山。
这种高度戒备比下墓还累人,等他终于躺到床上时。
感觉每一根骨头缝里都灌满了疲惫。
脑子里全是今天书房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还有解九爷最后那句话。
汪家…
正想着,房门被轻轻推开。
熟悉的脚步声。
吴邪立刻闭眼,呼吸放缓,奥斯卡影帝附体。
别问,问就是在梦里下斗。
他今天实在不想再面对那座移动冰山了。
张启山走到床边,站了很久。
久到吴邪的演技都快撑不住,眼皮首抽抽了。
黑暗中,一只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
精准地覆上他的手腕,拇指不轻不重地,正好按在他的脉搏上。
吴邪的心跳,停了一拍。
“解九是聪明人,”
张启山冰冷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
“但那种聪明,是淬了毒的刀。”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所以,离他远点。
吴邪的心脏开始疯狂蹦迪。
一半是被这霸道宣言震的。
一半是被手腕上那滚烫的温度烙的。
他张了张嘴,刚想解释自己跟九爷真的不熟。
门外响起了张日山焦灼的声音!
“佛爷,城里出事了!”
“九门名下十几家米行、布庄、当铺,同时遭到不明身份的人挤兑,库银告急!”
“齐八爷和霍三小姐他们,己经在前厅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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