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湖畔的时光,在采药、研习丹术与警惕戒备中悄然流逝。柳如烟如同一只勤劳而谨慎的工蜂,以湖岸为据点,活动范围逐渐扩大。
凭借练气六层的神识和《灵药辨性》札记的指引,她成功在几处隐蔽的湖湾湿地找到了所需的“澜心草”与“水云花”,年份虽不算顶尖,但用于炼制避水丹己是足够。
炼制丹药,尤其是徒手施展“掌心凝丹术”,远比绘制符箓更为艰难。这对真气的精微操控、火候的把握以及神识的消耗都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最初的几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不是火力过猛将药液焚为灰烬,便是神识衔接不稳导致药性冲突,功亏一篑。
柳如烟并不气馁,失败是意料中事。她每次失败后都会静心复盘,仔细体会真气运转的细微差别和药性融合的临界点。古修札记中的心得如同指路明灯,让她少走了许多弯路。同时,她也会不时取出卦象铜钱,卜算下一次尝试的最佳时机或是关键注意事项。
“此次凝练澜心草精华,火候关键在何处?”她心中默问。
铜钱反馈:【文火慢焙,心随气转,辰时东方,木气助融。】
她便依言在次日辰时,面向东方,调整呼吸,以极其温和的真火包裹澜心草,心神沉浸其中,感受着药草在热量下缓缓析出精华的过程,果然比之前顺利了许多。
如此反复试验、总结、再尝试,耗费了十余日光阴和不少药材后,柳如烟终于成功地将澜心草与水云花的精华完美提炼出来,并初步融合成了一团散发着淡淡蓝光、蕴含着避水灵性的药液精华。
最关键的一步到了——凝丹成形!需以强大神识压缩药液,同时以特定频率震荡真气,使其凝固成丹。
柳如烟屏息凝神,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双手虚托那团蓝色药液,神识如网,将其牢牢包裹,体内真气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转,缓缓施加压力。
药液开始旋转、收缩,光芒内敛。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然而,就在丹药即将成型的刹那,柳如烟敏锐地察觉到,药液核心处有一丝极细微的能量因融合不够均匀而产生了排斥,即将爆发!
若此时强行凝丹,必是废丹,甚至可能炸开伤及自身!
电光火石间,柳如烟福至心灵,没有选择强行压制,而是根据卦象曾提示过的“木灵调和”之理,分出一缕蕴含清心木灵草药性的温和真气,如同丝线般注入那处不稳的核心。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缕木灵真气如同润滑剂,瞬间抚平了能量的躁动,原本将要溃散的药液骤然稳定下来,迅速收缩,光华尽敛,最终化为一颗龙眼大小、通体蔚蓝、表面有着一圈圈水纹的丹丸,静静躺在柳如烟掌心。
避水丹,成了!而且品质似乎相当不错!
柳如烟长长舒了口气,额角己见细汗。这次成功,带给她巨大的成就感,不仅在于得到了所需的丹药,更在于她对真气和药理的掌控力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她并未急于下水,而是又花费数日时间,成功炼制出了第二颗避水丹,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她也开始练习那门保命秘术“血影遁”。此法果然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气血反噬,她只敢浅尝辄止地模拟运行路线,不敢真正燃烧精血。
这一日,她正在湖边调息,怀中那枚得自古修的储物戒内,某件物品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热度。她心中一动,神识探入,发现产生感应的,竟是那件破损的紫色内甲。内甲似乎对沉星湖深处某种气息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难道这内甲与那水府有关?”柳如烟若有所思。这更坚定了她探索水府的决心。
正当她准备服丹下水时,神识边缘忽然察觉到远处有灵力波动正快速接近!不是妖兽,是修士!而且不止一人!
柳如烟眼神一冷,立刻收起所有气息,隐匿于茂密的芦苇丛中,《敛息诀》运转到极致。
片刻后,三道遁光落在不远处的湖岸上,显露出两男一女三名修士。他们穿着统一的云纹白袍,气息不俗,为首一名青年男子更是有练气七层的修为,另外两人也是练气六层。看其服饰,似乎是某个以水系功法见长的宗门弟子。
“周师兄,确定是这里吗?那‘星斑贝’真的在沉星湖?”那名女弟子看着幽深的湖水,有些畏惧地问道。
被称作周师兄的青年男子取出一块罗盘状法器,注入法力,罗盘指针首指湖心,肯定道:“宗门典籍记载无误,星斑贝乃沉星湖特产,其珠能炼制定神安魂的宝物。此次秘境开启,师尊特意吩咐我们采集一些回去。不过此湖危险,尤其要小心那噬骨鱼群。”
另一名男弟子笑道:“有周师兄在,怕什么?我们带的‘驱鱼散’足以应付那些蠢鱼。只是听说这湖底地形复杂,还有暗流,需得小心。”
三人商议片刻,便各自服下一颗避水丹(品质明显不如柳如烟炼制的),激发护体灵光,噗通几声跃入了湖中,向着湖心方向潜去。
柳如烟在暗处冷眼旁观。星斑贝?她没听说过,但既然值得宗门弟子特意来采,想必价值不菲。而且,对方的目标是湖心,与自己手中残图指引的水府方向似乎并不完全一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或许,可以让这三人在前面探路,吸引注意力?
她并不急于跟上,而是耐心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估摸对方己潜远,这才服下自己炼制的避水丹。丹药入腹,一股清凉之意散开,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隔水灵膜。她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湖水自动分开,行动竟无多少阻力,效果远超那三名修士的避水丹。
水下世界昏暗而静谧,光线难以透入深水。柳如烟将神识扩散到极致,小心下潜。避水丹的效果让她行动自如,但神识在水中的探查范围依旧受到了不小压制。
她根据残图的大致方位,向着与那三名修士略有偏差的湖底区域潜去。沿途果然遇到了零星的噬骨鱼,但这些怪鱼似乎对她体表的避水灵光有些忌惮,并未立刻攻击,只是远远逡巡。
下潜了约莫数十丈,湖底地貌逐渐清晰,是连绵的暗色礁石和水草森林。就在这时,前方远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和水流震荡!还夹杂着法术的轰鸣和修士的怒喝!
打起来了!是那三名修士遭遇了麻烦!
柳如烟心中一动,立刻加速向波动来源潜去,但依旧保持隐匿。靠近后,只见一片巨大的水下礁石区中,那三名云纹白袍修士正与一头体型庞大、形似章鱼、却长着坚硬甲壳和无数触手的妖兽激战!那妖兽气息强悍,堪比练气八层,触手挥舞间卷起道道暗流,口中还能喷吐墨绿色的腐蚀性水箭!
三名修士结成一个三才阵势,苦苦支撑,但显然落于下风,护体灵光摇摇欲坠。周围湖水中,还漂浮着一些被斩断的触手和噬骨鱼的尸体,显然刚才还经历了鱼群的袭击。
“周师兄!这‘铁甲墨鱿’太厉害了!驱鱼散也快用完了!”那女弟子惊慌叫道。
周师兄脸色铁青,挥剑斩开一道水箭,咬牙道:“撤!先退回岸上!”
但铁甲墨鱿显然不肯放过到嘴的食物,无数触手如同巨网般笼罩而来,封堵了他们的退路!
眼看三人就要命丧于此,柳如烟藏在暗处,眼神冷静地观察着。出手相助?绝无可能。但这是个机会……那头铁甲墨鱿守护的礁石深处,似乎有一个隐蔽的洞口,隐隐有灵光闪烁,会不会与星斑贝有关?甚至……与自己要找的水府有某种联系?
就在她权衡之际,异变再生!一名弟子躲避不及,被触手缠住,瞬间拖向墨鱿的血盆大口!
周师兄目眦欲裂,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在手中长剑上,剑身顿时蓝光大盛,化作一道惊天长虹,斩向那根触手!这是搏命的秘法!
“噗嗤!”触手应声而断,那名弟子侥幸脱困,但周师兄也因此气息大跌。
铁甲墨鱿被彻底激怒,所有触手疯狂舞动,搅得整片水域天翻地覆!一道巨大的暗流如同水下龙卷,向柳如烟藏身的方向席卷而来!
不好!被波及了!
柳如烟当机立断,知道无法再隐匿。她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借着暗流之势,如同游鱼般冲向那片礁石区!她的目标,是那个灵光闪烁的洞口!
同时,她暗中运转“血影遁”的法门,一缕精血在体内燃烧,虽未完全施展,却让她的速度在短时间内暴增,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根扫来的触手,瞬间冲到了洞口附近!
“有人!”那三名修士也发现了柳如烟,又惊又怒。
柳如烟毫不理会,一头扎进了那黑黢黢的洞口!身后传来铁甲墨鱿更加狂暴的怒吼和那三名修士绝望的惨叫……
洞口内是一条向上的甬道,似乎通往某处水下空间。柳如烟迅速前行,心中冷静无比。利用他人吸引火力,为自己创造机会,这本就是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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