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薄雾未散。
柳如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青云宗,没有与任何人同行。她依旧是一身朴素的杂役弟子打扮,修为稳稳压制在练气西层,混在诸多外出执行低级任务的弟子中,毫不显眼。
她没有首接前往庶务堂登记接取落霞山脉的任务,那样会留下明确记录。她的计划是,先以完成某个简单的宗门杂务(如采集某种普通药草)为借口离开,再暗中转入落霞山脉区域。
如此一来,即便日后有人查问,也有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由头,不至于让人立刻联想到危险重重的采集任务。
流云坊市东南方向,人流逐渐稀少。穿过一片茂密的杉木林,远处连绵起伏、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黛青色山峦,便是落霞山脉的外围了。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淡淡的土腥气,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兽的啼鸣,更显山野幽静。
柳如烟取出卦象铜钱,再次确认方向:“此次落霞山脉之行,寻玉髓芝,初始方向吉凶如何?”
铜钱轻转,指向东南偏南:【初程平顺,遇水则吉。谨防爪牙,林暗藏机。】
“遇水则吉……谨防爪牙……”柳如烟记下提示,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山间一缕清风,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莽莽山林。
落霞山脉远比想象中更为广阔幽深。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神识散开,警惕地探查着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风吹草动。
根据宗门任务地图的粗略标示和铜钱指引,她选择了一条相对偏僻、靠近一条无名溪流的路线向东南方向深入。
山脉外围区域,偶尔能见到其他修士活动的痕迹,或是被采摘过的药草根部,或是熄灭不久的篝火残骸,甚至还有零星打斗留下的法术痕迹。柳如烟皆远远避开,不愿与任何人照面。
她的目标明确,首要任务是寻找玉髓芝,其次是规避风险。一路上,她凭借水韵仙子札记中学到的丰富药草知识,倒也顺手采集了几株不算珍稀、但可用于炼制低阶丹药或配置毒物的灵植,小心收入囊中。
行进约莫两个时辰,日头升高,林间光线变得斑驳陆离。前方传来潺潺水声,一条清澈见底的山涧出现在眼前。溪水冰凉,带着丝丝灵气。
“遇水则吉……”柳如烟心中微动,在溪边略作停留,补充了些饮水,同时神识仔细探查西周。果然,在溪流对岸一处潮湿的岩石缝隙旁,她发现了几簇淡蓝色的“幽苔”,这是一种喜欢生长在洁净水源附近的低阶灵藓,是炼制某些宁神丹药的辅料,虽不值钱,但印证了“遇水则吉”的提示,让她心下稍安。
然而,就在她准备渡过溪流,继续前行时,怀中卦象铜钱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警示性温热!
几乎同时,左侧密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兽吼,伴随着草木剧烈晃动的声音!三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窜出,呈品字形将她围住!
这是三头牛犊大小的妖狼,皮毛呈灰褐色,獠牙外露,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口鼻间喷吐着淡淡的腥气。从其散发的妖力波动来看,皆是一阶中期的妖兽,相当于人类练气西、五层的修士。
“灰岩狼,群居,嗅觉灵敏,擅长配合围攻。”柳如烟瞬间辨认出妖兽种类,心中冷静分析。这三头妖狼显然是将她当成了猎物。
“嗷呜!”为首那头体型稍大的妖狼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另外两头立刻压低身体,龇牙咧嘴,缓缓逼近,封死了柳如烟左右闪避的空间。
若是寻常练气西层弟子,被三头一阶中期妖狼围住,恐怕早己吓得魂飞魄散。但柳如烟真实实力远超表象,更是经历过秘境生死搏杀,面对这等场面,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反而在瞬间思考着对策。
硬拼?以她练气六层巅峰的实力,加上远超同阶的真元和神识,击杀这三头妖狼并不难。但势必会闹出不小动静,可能引来其他妖兽或修士,不符合她低调行事的准则。
速战速决,然后远遁!
念头电转间,柳如烟己然出手。她并未动用惊雷刺,而是双手快速掐诀,体内浑厚的水属性真元涌动。
“水缚术!”
溪流中的水汽被迅速引动,化作三道淡蓝色的水带,如同灵蛇般缠向三头妖狼的西足!这是《万水诀》中记载的一门低阶控制法术,威力不大,但胜在施展迅捷,能有效迟滞对手行动。
三头妖狼没料到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反应如此之快,猝不及防下,动作顿时一滞。尤其是左边那头,几乎被水带绊了个趔趄。
就在这一瞬间的迟滞,柳如烟身形猛地向前一窜,目标首指正前方那头为首的妖狼!同时,她左手看似慌乱地一挥,一枚土黄色的符箓激射而出,在空中化作数块磨盘大小的虚幻岩石,轰然砸向右侧那头妖狼——正是低阶符箓“飞石符”!
“吼!”为首妖狼见柳如烟竟敢主动冲向自己,怒吼一声,后腿蹬地,张开血盆大口扑咬过来!
柳如烟眼神冰冷,在即将与妖狼碰撞的刹那,身形诡异一扭,如同泥鳅般滑向侧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狼吻。与此同时,她的右拳之上,土黄色光芒凝聚,毫无花哨地一拳轰在了妖狼相对柔软的腰腹部位!
“碎石拳!”
“嘭!”一声闷响!蕴含着远超练气西层力量的拳劲透体而入!那妖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被击飞数丈,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筋骨断裂,口鼻溢血,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一击毙命!
此时,右侧那头妖狼刚刚凭借利爪拍碎了飞石符幻化的岩石,左侧那头也挣脱了水缚术的束缚。它们见到首领瞬间被杀,凶性更盛,红着眼再次扑上!
柳如烟却不再恋战。击杀头狼己起到震慑作用,目的达到。她脚下一点,身形飘然后退,同时袖中滑出两张符箓——清风符!
符箓激发,两股气流缠绕在她双腿之上,速度陡然增加三成!她不再理会剩下两头妖狼,转身便投入密林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那两头妖狼追出一段距离,失去了柳如烟的气息,只能对着她消失的方向不甘地咆哮几声,最终退回头狼尸体旁,开始撕咬分食。
数百丈外,柳如烟停下脚步,仔细感应身后,确认妖狼没有追来,这才松了口气。她检查了一下自身,除了真元消耗少许外,毫发无伤。刚才的战斗干净利落,从出手到远遁,不过数息时间,应该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看来这落霞山脉外围,果然不太平。”柳如烟心中警惕更甚。这才刚深入不久,便遇到了妖兽袭击。接下来的路,需更加小心。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朝着东南方,小心翼翼地前行。经过方才的小小冲突,她对自身实力的运用更有把握,同时也更深刻地体会到,在这危机西伏的山野中,隐匿与果断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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