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符带来的微薄收益，如同涓涓细流，虽不能一夜暴富，却让柳如烟的修炼资源不再那么捉襟见肘。
她依旧保持着低消耗的模式，将大部分赚取的灵石用于购买品质稍好的空白符纸和朱砂，不断提升着制符的成功率。
偶尔，她也会用一两张成功的符箓，从其他杂役弟子手中换取一些他们从山野间采集的、不值钱却正是她绘制某些低阶符箓所需的辅助材料，各取所需，倒也方便。
这一日，又逢坊市开放。柳如烟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前往宗门管理的低阶坊市，而是换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灰色布衣，将修为稳稳压制在练气三层左右——这个层次在散修中很常见，既不会太弱任人欺凌，也不会太强引人注目——悄然离开了青云宗范围，朝着更远处一个由散修自发形成的集市走去。
这个集市的位置，是她从刘老黑的地图注释和刘老黑储物袋里一些杂物上的印记推断出来的，比宗门的坊市更混乱，也更自由，适合处理一些不太方便在宗门眼皮底下交易的东西，比如她练习绘制的那几张效果不太稳定的“轻身符”，或者打听一些宗门弟子不太关心的消息。
散修集市位于一片废弃的灵石矿坑边缘，利用天然的坑洞和搭建的简陋棚户构成，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矿石粉尘、妖兽腥气和一股子底层修士挣扎求存的彪悍味道。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甚至偶尔的争执声此起彼伏，比宗门坊市喧嚣数倍。
柳如烟如同一条游鱼，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群。她先是在各个摊位间漫无目的地闲逛，目光扫过那些五花八门的物品：沾着泥土的未知草药、闪烁着微弱灵光的破损法器碎片、记载着似是而非功法的兽皮卷、甚至还有被禁制束缚的低阶妖兽幼崽……真伪难辨，全凭眼力。
她在一个专卖各种二手杂物和不明来源小玩意的摊前停下。摊主是个头发乱糟糟、叼着草根的老头，眯着眼打盹，对生意似乎毫不上心。柳如烟的目光，落在了一本封面残缺、名为《百草杂谈》的旧书上，旁边还有几块颜色暗淡、似乎蕴含微弱毒性的矿石。
“老板，这本书和这几块石头怎么卖？”柳如烟拿起书翻了翻，里面记载的并非正统灵草，而是一些偏门、甚至带有毒性的植物特性，倒是与她之前买的《蚀骨毒草辨》可以互相印证。那几块矿石，则隐隐散发着她正在练习的“锐金符”所需的那种金锐之气，虽然稀薄，但价格应该便宜。
老头掀开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柳如烟一眼，懒洋洋道：“书两块灵石，石头三块一块，打包一共五块下品灵石。”
柳如烟放下书，拿起矿石掂了掂，语气平淡：“书是残本，记载偏门，不值两块。这‘碎星石’杂质太多，灵力微弱，一块灵石顶天了。三块灵石，我全要了。”
老头嗤笑一声：“小姑娘年纪不大，眼力倒毒。行吧，三块就三块，算老头子我开个张。”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这点小生意。
成交后，柳如烟并未离开，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老板，最近这附近，可有什么新鲜事？或者……有什么不太平的地方需要避讳的？”她需要了解散修圈子的动向，避免不小心卷入麻烦。
老头收了灵石，心情似乎好了点，咂咂嘴道：“新鲜事？嘿，还能有啥，不就是青云宗那帮大爷们又划拉走了几处好资源点呗。不太平？黑风峡那边最近少去，听说有几伙人为了争一处新发现的伴生矿，打得头破血流，散修死了好几个了。”
黑风峡？柳如烟心中一动，这地方在她地图上有标记，但刘老黑标注的是“危险，有瘴气”，并未提及矿藏。看来是近期的新发现。
“多谢老板提醒。”柳如烟点点头，正要离开，老头却又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道：“不过啊，最近还有个怪事……听说有人在黑风山脉深处，靠近‘沉鸦沼’的地方，看到过‘月光蕈’的踪迹。”
月光蕈？柳如烟眼神微凝。这是一种比较珍稀的二阶灵草，是炼制多种筑基期丹药的辅药，对练气期修士而言，价值不菲。但沉鸦沼是出了名的凶险之地，遍布毒瘴沼泽，还有各种诡异毒虫，练气后期修士都不敢轻易深入。
“沉鸦沼……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柳如烟不动声色地回应。
“可不是嘛！”老头撇撇嘴，“所以也就是个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哪个倒霉蛋看花了眼，或者干脆就是骗人去送死的饵。小姑娘，听听就算了，别当真。”
柳如烟自然不会当真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去冒险，但这个消息她还是记在了心里。修仙界空穴不来风，或许那里真有什么异常。
她继续在集市中穿梭，将几张效果不稳的轻身符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一个专收次品符箓、看起来精明的中年符师，又用灵石补充了些制符材料。整个过程，她话语不多，交易干脆，倒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集市入口处一阵骚动。只见三西名穿着统一黑色劲装、神色冷峻的修士走了进来，为首一人气息赫然达到了练气七层！他们胸前的徽记，是一把交叉的刀剑，柳如烟认得，这是附近一个名叫“黑煞帮”的散修组织标志，名声不太好，常干些欺压弱小、抢夺资源的勾当。
这群人一来，集市上的喧闹声顿时小了不少，不少散修脸上露出忌惮和厌恶的神色，纷纷低下头，生怕被盯上。
黑煞帮那练气七层的头目，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一个卖妖兽材料的摊位上。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也有练气六层修为，见状脸色一变，但还是硬着头皮拱了拱手：“廖老大，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那廖老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屠老三，听说你前几天弄到了一张完整的‘影猫皮’？品相不错啊。我们帮主最近正好需要此物，开个价吧。”
屠老三脸色难看，支吾道：“廖老大，这……这皮子我己经答应卖给百巧阁的管事了……”
“百巧阁？”廖老大冷哼一声，“在这地界，我们黑煞帮看上的东西，百巧阁也得掂量掂量！少废话，十块下品灵石，皮子拿来！”
十块下品灵石？一张完整的一阶顶峰影猫皮，市价至少三十块灵石！这简首是明抢！
屠老三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怒极，但看着廖老大身后那几个虎视眈眈的手下，以及对方练气七层的修为，最终还是咬牙忍了下来，颤抖着手将一张油光水滑的黑色兽皮递了过去，接过那少得可怜的灵石。
廖老大满意地收起兽皮，目光又扫向其他人，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散修，无不心惊胆战。柳如烟早己混在人群边缘，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过客。
廖老大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掠而过，并未停留。一个练气三层的女修，实在引不起他半点兴趣。
黑煞帮的人耀武扬威地转了一圈，搜刮了几样看得上眼的东西，这才扬长而去。他们一走，集市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咒骂声。
“妈的，黑煞帮这群杂碎！越来越过分了！”
“嘘！小声点！让他们听见没好果子吃！”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柳如烟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庆幸自己选择了青云宗，至少宗门内部还有基本的秩序。散修的世界，更加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她不再停留，迅速离开了这个混乱的集市。回宗的路上，她梳理着今天的收获：低价买到了有用的杂书和矿石，处理了次品符箓，补充了材料，更重要的是，了解到黑风峡的冲突和沉鸦沼的传闻。虽然暂时用不上，但这些信息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黑煞帮……看来这附近的散修势力也不太平。”柳如烟暗自记下这个组织。以后来散修集市，要更加小心，尽量避开这些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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