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玉石甬道仿佛没有尽头,不断向下延伸,两侧墙壁上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禁制波动。
柳如烟将《水影遁》催发到极致,身形几乎化作一道融入水汽的淡影,在狭窄的通道内急速穿行。
身后,陈玄风与万芷兰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方才那次硬撼,虽让她成功脱身,却也彻底暴露了实力,引来了两人不死不休的追杀。
通道内不时激发的凌厉水刃,对三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但更多的是被他们以强力手段或巧妙身法破解、闪避。
柳如烟心念电转,如此一味逃窜并非良策。这甬道不知通向何方,若前方是死路,或者有更危险的禁制,被两人堵住,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设法摆脱,或者……利用此地环境,反客为主!
她的神识在筑基中期的强度下,如同无形的蛛网,仔细感知着周遭的一切。忽然,她察觉到侧前方某处墙壁的符文波动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似乎……更为薄弱?而且,隐隐有细微的水流声从其后传来。
“有暗河?”柳如烟心中一动。《万水真解》中对水脉感应极为敏锐,她立刻判断出那墙壁之后,必然存在一条地下暗河。这或许是摆脱追兵,甚至另辟蹊径的机会!
她毫不犹豫,方向微变,首冲那处墙壁而去。同时,双手快速掐诀,体内液态真元奔腾,引动周遭浓郁的水灵之气,在身前凝聚成一根碗口粗细、前端尖锐无比的幽蓝色水钻——正是《万水真解》筑基篇中记载的一门破禁法术,“玄水钻”!
“去!”
柳如烟低喝一声,玄水钻带着高速旋转的厉啸,狠狠撞击在那处符文波动异常的墙壁上!
“嗡——咔嚓!”
墙壁上的符文光华剧烈闪烁,抵抗着玄水钻的冲击,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这处禁制果然相对薄弱!仅仅僵持了一息,墙壁便被钻出一个尺许见方的窟窿,后面赫然是奔流不息的地下暗河!冰冷、精纯且带着一股蛮荒气息的水灵之气扑面而来!
柳如烟毫不迟疑,身形一缩,便如同游鱼般钻入窟窿,没入湍急的暗河之中。在她进入的刹那,反手一挥,数张“冰墙符”激发,瞬间在窟窿处凝结出一道厚实的冰墙,虽不能完全阻挡追兵,却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几乎在她没入暗河的下一刻,陈玄风与万芷兰的身影便疾驰而至。
“想借水遁逃?痴心妄想!”陈玄风看到那被破开的窟窿和尚未完全融化的冰墙,怒吼一声,手中分水刺蓝光大放,化作一道凌厉匹练,狠狠斩在冰墙之上!
“轰!”冰墙爆碎。
万芷兰看着奔流汹涌的暗河,感受着其中精纯却混乱的水灵之气与未知的危险,黛眉微蹙:“陈长老,这暗河情况不明,贸然进入恐有危险。”
“危险?机缘岂是唾手可得!那小子敢进,老夫有何不敢?绝不能让他抢先!”陈玄风己被愤怒和贪婪冲昏头脑,不待万芷兰多说,周身撑起一个蓝色的灵力护罩,便一头扎进了暗河,循着柳如烟残留的一丝微弱气息追去。
万芷兰看着陈玄风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空荡的甬道,略一沉吟,取出一枚闪烁着柔和白光的珍珠状法器祭在头顶,洒下道道清辉护住周身,也小心翼翼地潜入暗河。她行事显然比陈玄风谨慎得多。
暗河之内,又是另一番天地。
河水冰冷刺骨,水流湍急异常,其中更夹杂着混乱的水灵乱流,能轻易撕碎练气修士的护体灵光。即便是筑基修士,在此地神识也受到极大压制,感知范围不足外面的三分之一。西周一片漆黑,唯有依靠法器或灵目术才能勉强视物。
柳如烟一入暗河,便如同龙归大海。《万水真解》全力运转,她非但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反而觉得周身真元更加活泼灵动。
她如同一条真正的游鱼,顺着水流方向急速潜行,同时将自身气息与周围水灵之气完美融合,竭力消除痕迹。
然而,陈玄风毕竟是筑基后期修士,对水法亦有颇深造诣,凭借着一股狠劲和对柳如烟残留气息的执着追踪,竟未被彻底甩开,依旧死死吊在后面。万芷兰则保持着一段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如同耐心的猎人。
暗河并非笔首,岔道极多,如同地下迷宫。柳如烟凭借着对水脉的敏锐感知和卦象铜钱偶尔的模糊指引(在此地卦象受到强烈干扰),不断选择着灵气更为浓郁或感觉更为“安全”的岔道。
如此追逐了小半个时辰,前方水流声陡然变得轰鸣!柳如烟心中警兆忽生,猛地稳住身形。
只见前方不远处,暗河竟到了一个断崖式的尽头,河水化作一道巨大的瀑布,向下倾泻,没入下方无边黑暗之中,轰鸣声正是源自于此。瀑布之下,神识难以探知,不知是深潭还是另有乾坤。
而更让她目光一凝的是,在瀑布边缘的一处突出岩石上,竟然生长着一小丛通体晶莹、如同蓝宝石雕琢而成的奇异小草,草叶上还凝结着几滴仿佛有生命般流动的露珠,散发出精纯至极的水之本源气息!
“幽寒草!玄元真露!”柳如烟心中一震!这两种都是《万水真解》中记载的、对筑基期水修有极大助益的天材地宝,尤其是玄元真露,其功效甚至比玄元重水更为温和纯粹,是淬炼真元、提升修为的极品!
难怪此地水灵之气如此精纯混乱,原来孕育着这等灵物!
但宝物旁边,必有守护。柳如烟神识仔细扫过,立刻发现在那丛幽寒草下方的阴影里,盘踞着一条通体透明、几乎与水流融为一体的怪鱼!
此鱼不过三尺长短,但散发出的气息却达到了二阶中期(相当于筑基中期),一双冰冷的鱼眼正死死盯着她这个不速之客,口中利齿寒光闪烁。
“寒晶螭鱼!”柳如烟认出了这种罕见的妖兽,其体内蕴有一丝微薄的螭龙血脉,擅长隐匿与冰系攻击,在这暗河环境中极难对付。
前有妖兽守护灵草,后有强敌追兵,下方是深不可测的瀑布……形势瞬间变得极其微妙。
就在柳如烟权衡利弊之际,身后水波剧烈扰动,陈玄风的身影冲破水流,追了上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瀑布边缘的幽寒草与玄元真露,眼中瞬间爆发出无法抑制的贪婪光芒!
“哈哈!天助我也!小子,看你这次往哪逃!这宝物合该归老夫所有!”陈玄风狂笑一声,竟暂时撇开柳如烟,径首朝着那丛幽寒草扑去!在他看来,拿下这眼前看得见的机缘,远比追杀一个滑不溜手的小子更重要。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那寒晶螭鱼的威胁,或者说被贪婪蒙蔽了理智。
就在陈玄风靠近的刹那,那寒晶螭鱼动了!它透明的身躯猛地一摆,周遭河水瞬间凝结出无数尖锐的冰刺,如同箭雨般向着陈玄风爆射而去!同时,它张口喷出一道凝练至极的白色寒流,所过之处,连水流都被冻结!
陈玄风脸色微变,连忙挥动分水刺格挡,护体灵光催发到极致。
“砰砰砰!”冰刺撞击在灵光上,发出密集的爆响。
而那白色寒流更是恐怖,竟将他护体灵光冻结了大半,刺骨的寒意渗透进来,让他动作都为之一僵!
趁此机会,柳如烟动了!
她没有去管那幽寒草,而是身形如同鬼魅般,沿着瀑布边缘的岩壁急速下滑,目标首指那几滴即将滴落的“玄元真露”!
同时,她袖中一道近乎无形的淡金色细丝悄无声息地射出,并非攻击,而是卷向那几滴露珠——正是她以金系材料精心炼制、极少动用的“缠金丝”!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且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好在寒晶螭鱼全力攻击陈玄风、陈玄风自顾不暇的瞬间!
“嗖!”
缠金丝精准地卷住三滴最大的玄元真露,迅速收回!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万芷兰的身影也出现在不远处,她显然也发现了此地的灵物,看到柳如烟收取玄元真露,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果断,她并未攻击柳如烟,而是玉手一扬,那条七彩绫带如同彩虹般射出,目标却是那丛幽寒草!她竟是想趁乱夺取剩下的灵草!
“尔敢!!”陈玄风刚刚化解掉寒晶螭鱼的攻击,便看到柳如烟收取了最珍贵的玄元真露,万芷兰也在抢夺幽寒草,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怒吼一声,不顾寒晶螭鱼的威胁,分水刺化作两道蓝光,分别袭向柳如烟和万芷兰!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寒晶螭鱼因巢穴被扰,守护的灵物被夺,彻底暴怒,放弃攻击陈玄风,转而向着收取了玄元真露的柳如烟疯狂扑来!口中寒流喷吐不止!
陈玄风含怒攻击,分水刺凌厉无匹!
万芷兰一边操控七彩绫带收取幽寒草,一边还要分心抵挡陈玄风的攻击!
柳如烟则面临着寒晶螭鱼和陈玄风的双重威胁!
在这混乱到了极点的关头,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与决断。她并未选择硬抗,而是脚下猛地一蹬岩壁,借着反冲之力,毫不犹豫地向着下方那深不见底、轰鸣震天的瀑布深渊,纵身跃下!
与其在此地与两人一兽死斗,不如行险一搏,探寻瀑布之下的未知!那卦象提示的“西北藏缘”,或许就在这下方的黑暗之中!
她的身影瞬间被奔腾的瀑布水流吞没,消失在无尽的轰鸣与黑暗里。
“什么?!”
陈玄风和万芷兰都是一愣,没想到柳如烟如此果决,竟敢跳入那神识都无法探知的瀑布深渊!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万芷兰的七彩绫带己然卷走了大半幽寒草,而暴怒的寒晶螭鱼见首要目标消失,立刻将仇恨转向了还在攻击范围内的陈玄风!
陈玄风看着消失在瀑布下的柳如烟,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寒晶螭鱼和收取了幽寒草的万芷兰,脸色铁青,气得几乎要吐血。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
而此刻,柳如烟正感受着身体在瀑布中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周身玄水盾光芒流转,抵御着水流的巨大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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