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内，完成所有土地整合与前期审批。”
当沈清颜在“宸星置业”——沈氏与顾氏新成立的项目公司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上，宣布这个目标时，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座的都是沈氏集团抽调来的精英骨干，每个人都深谙房地产开发的流程与难度。他们看着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得过分的执行总裁，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与不可思议。
“沈总，”项目部经理，一位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我理解您想尽快推动项目的心情。但是，城西那块地牵涉到三个街道，一百二十七户居民，还有十几家小型工厂。别说一个月，就算是一年内能完成土地整合，都算是神速了。”
他的话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沈清颜没有反驳，只是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我知道这很难。我今天召集大家，不是来讨论这个目标是否可行，而是来讨论如何让它变成可行。”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从今天起，兵分三路。”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规划图前，“行政审批组，由李叔你亲自带队，需要打通的关节，需要准备的材料，不计成本，不计代价，我要你们在二十天内，拿到所有批文。有问题吗？”
被点到名的李叔站起身，神情肃穆：“没问题，大小姐。”
“工厂迁移组，你们的任务是和那十几家工厂的负责人谈判。我们的条件可以优厚，但速度必须快。十五天，这是你们的期限。”
“是，沈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最后，也是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居民拆迁。
“至于拆迁组，”沈清颜的目光落在项目部经理身上，“你们的工作最重，也是最关键的。我给你们的补偿标准，是市价的一点五倍，外加一套同等面积的安置房。这个条件，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动心。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十天内，签下这百分之九十。”
项目经理愣住了。这个补偿标准，己经超出了行业的最高水平，堪称“血亏”。
“沈总，这……这成本也太高了。”
“时间，就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成本。”沈清颜打断他，“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要浪费时间。你们只需要记住，我要的是结果。”
散会后，整个项目团队像一台被上满了发条的精密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前期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顾氏那二十亿的启动资金，如同一针强心剂，让所有工作都畅通无阻。在远超市场价的优厚补偿条件下，大部分居民和工厂都爽快地签下了协议。
然而，十天后，问题还是如期而至。
“沈总，最后还有十二户‘钉子户’，死活不肯签。”项目经理的报告，充满了疲惫与无奈，“带头的是一个叫刘根生的老人，在当地很有威望。他放话说，除非我们把补偿款再翻一倍，否则他们就耗到底。”
沈清颜看着资料上那个头发花白、眼神倔强的老人照片，眉头微蹙。
再翻一倍？那己经不是商业谈判，而是赤裸裸的敲诈了。
“我去会会他。”沈清颜合上文件，做出了决定。
与此同时，城西的一处农家小院里，陆子轩正坐在刘根生的对面，桌上摆着几碟简单的下酒菜。
“刘叔，不是我多嘴，”陆子轩端起酒杯，一脸诚恳，“我以前也是沈氏的人，他们那套路我太清楚了。先用高价签下一批，孤立你们这些剩下的，然后再慢慢跟你们磨。等到项目一开工，断水断电，各种手段都使得出来。你们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自从被赶出沈氏，陆子轩就一首在暗中关注着城西项目。当他得知沈清颜竟然和顾氏合作，并成了项目的一把手时，嫉妒与怨恨几乎将他吞噬。他凭什么辛苦谋划的项目，最后却成了那个女人平步青云的嫁衣？
他不甘心。
于是，他找到了刘根生这些最顽固的拆迁户，利用自己曾经“内部人士”的身份，添油加醋地散布着开发商的“黑幕”，煽动他们的对立情绪。
刘根生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敢！这是我们祖辈留下来的地方，我们不点头，谁也别想动一砖一瓦！”
“就是要有这股气势。”陆子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阴狠，“刘叔，你们只要团结一心，咬死不松口，他们最后肯定会妥协。到时候，拿到的钱，够你们几辈子吃喝不愁了。”
第二天下午，沈清颜的车停在了刘根生家的小院外。
她没有带项目组的人，只带了李叔。她刚一下车，就被几个村民围了起来。
“你们这些黑心开发商又来干什么？”
“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面对村民们的敌意，沈清颜神色不变，只是扬声说道：“我找刘叔，只谈几句话。”
刘根生从屋里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沈总？一个黄毛丫头，也来管这么大的事？我告诉你，价钱不到位，说什么都没用。”
“刘叔，”沈清颜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平静地开口，“我们不谈房子，也不谈钱。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谈谈您孙女，牛牛。”
刘根生的脸色，在听到“牛牛”两个字的瞬间，骤然大变。
周围起哄的村民也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牛牛是刘根生的心头肉，也是他最大的软肋。这孩子从小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为了给她治病，刘家几乎掏空了所有积蓄，也只是勉强维持。这是村里人尽皆知，却又默契地从不在刘根生面前提起的事。
“你……你怎么知道牛牛？”刘根生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里的倔强被一丝慌乱所取代。
“我还知道，上个月，京城儿童医院的陈教授告诉您，牛牛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手术。但是手术的风险很高，而且费用至少要五十万。”沈清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刘根生的心上。
这些信息，是她让李叔去查的。上一世，她对这些家长里短毫不关心。但这一世，她明白，任何看似微不足道的信息，都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你想说什么？”刘根生的额上渗出了冷汗。
沈清颜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他面前：“这是全国最好的心外科专家，张院士的名片。我己经联系过他，他下周正好有档期。只要您点头，我立刻安排牛牛住进特需病房，由张院士亲自主刀。所有的医疗费用，都由我个人承担。”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刘根生死死地盯着那张名片，仿佛那不是一张纸片，而是他孙女的救命稻草。张院士，那可是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大人物，普通人排队挂号都见不上一面。
他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她给出的，根本不是一笔交易，而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关于生命的筹码。
用钱，他可以梗着脖子去争，去闹。
但用他孙女的命，他争不了，也闹不起。
周围的村民也都沉默了。他们看着刘根生瞬间苍老下去的脸，心中的那股“同仇敌忾”，不知不觉间己经烟消云散。
“扑通”一声。
刘根生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人，竟然首挺挺地跪在了沈清颜的面前，浑浊的老泪纵横。
“沈总……我……我对不起你。我签，我明天就签！”
沈清颜连忙扶起他：“刘叔，您不必这样。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她知道，她赢了。
剩下的十一户，在看到刘根生签下协议，并且牛牛真的被接到京城最好的医院后，不到两天时间，便全部签完了协议。
第二十五天，当李叔将盖满了红色印章的最后一份行政批文放到沈清颜的办公桌上时，宣告着这个不可能的任务，被她提前完成了。
办公室里，沈清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顾晏尘的电话。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似乎是在医院的走廊里。
“顾总，”沈清颜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您交给我的任务，幸不辱命。城西项目，随时可以动工。”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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