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回音谷的记忆碎片
“共生号”的能量屏突然弹出一行闪烁的红字：“检测到强记忆波，来源：回音谷星系”。林宇刚把潮汐星球的资料归档，指尖还沾着平衡之花的花粉——那金色粉末落在纸上，竟慢慢晕开成细小的星图纹路，像某种天然的密码。
“记忆波？”星野凑过来，鼻尖蹭到屏幕上的星图，“是能让人想起过去的能量吗？上次在静默星，你说我小时候偷藏的糖纸图案，就是被这种波勾起来的。”
林宇点头，调出星系资料：“回音谷是片弥漫着‘记忆雾’的星云，任何进入的生物都会被唤醒最深刻的记忆。三百年前有艘勘探船进去后就没出来，日志最后写着‘看到了不该看的’。”他指尖在屏幕上圈出一个模糊的光点，“但刚才的探测波里，混着我们的能量频率——像有人在里面喊我们的名字。”
舱门开启时，带着草木气息的白雾涌进来，裹着细碎的光点，落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回音谷的地面铺着会发光的苔藓，踩上去像踩在融化的星星上，每一步都溅起细碎的光屑。远处的岩壁上嵌着无数块水晶，雾气流动时，水晶里会映出晃动的人影，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
“你看那块最大的水晶！”星野突然拽着林宇的胳膊跑起来，草鞋踩在苔藓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那块两人高的水晶里，竟清晰地映出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着脚往树洞塞纸条，树洞里露出半截作业本，封面上写着“星野”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这是我七岁那年！”星野的声音发颤，“我把考砸的数学卷藏在老槐树上，还写了张纸条求树神别告诉妈妈……”话音未落，水晶里的小姑娘突然转过身，冲他们甜甜一笑，递出张纸条——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边缘卷着毛边，上面画着个哭脸小人。
林宇的目光被旁边的水晶吸引。那里面映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正对着显微镜皱眉，桌上的咖啡己经凉透，标签写着“第17次光暗融合实验”。是十年前的自己，那时总觉得实验失败是因为能量不够，却没发现是显微镜的校准出了偏差。
“原来那时候问题在这啊。”林宇失笑，伸手想碰水晶，指尖刚碰到表面，周围的雾气突然翻滚起来，所有水晶里的人影都开始晃动，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小心！”老周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记忆雾会放大执念，要是困在里面就醒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林宇突然发现自己站在实验室里，熟悉的消毒水味呛得他咳嗽。对面的操作台后坐着母亲，白大褂上别着“首席研究员”的胸牌，手里的移液枪正往试管里滴着金色液体——那是光能量浓缩液，当年母亲就是在调配这个时出了意外。
“妈！别碰那个！”林宇冲过去想夺下试管，却穿过了母亲的身体，像穿过团雾气。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记忆里的场景。
母亲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轻声叹着气：“小宇总说我不陪他，可这实验要是成功了，就能造出保护罩，再也不会有星球被暗能量吞噬了……”试管里的液体突然沸腾，金色的雾气裹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变得透明。
“妈！”林宇伸手去抓，只捞到把潮湿的雾气，掌心冰凉。
“林宇！醒醒！”星野的声音像根绳子，猛地把他拽回现实。眼前的水晶正在渗黑液，刚才映着母亲的地方，此刻爬满了暗紫色的纹路——是暗能量在篡改记忆！
星野正举着共振调节器挡在他身前，调节器的光盾上布满裂纹，刚才显然替他挡住了暗能量的冲击。“你刚才首挺挺地往水晶上撞，嘴里还喊着‘妈’，吓死我了！”星野的胳膊在发抖，防护袖被划开道口子，渗出血珠。
林宇突然明白勘探船的日志是什么意思——“看到了不该看的”，不是指可怕的东西，是指那些让人想永远沉溺的回忆。
“往谷中心走！”林宇拽起星野，“记忆雾的源头在那，找到源头才能让这些水晶恢复正常。”
越往中心走，水晶里的人影越清晰。有老周年轻时在观测站啃着干面包熬夜的样子，有艾拉阿姨第一次驾驶战舰时红着脸敬礼的模样，甚至有暗影族的小家伙偷偷把能量块塞给流浪猫——原来再凶的族群，记忆里也藏着软乎乎的角落。
雾气最浓的地方立着座石碑，上面刻满螺旋状的纹路，像串没解开的DNA链。石碑前跪着个虚影，穿着破烂的斗篷，正用手指一遍遍描摹着纹路，指尖渗出的光滴在地上，开出小小的平衡之花。
“是初代守谷人！”老周的声音带着敬畏，“传说他把自己的记忆铸成石碑，才能镇压住回音谷的混乱能量。可他怎么在哭啊？”
虚影的肩膀在抽动，石碑上的纹路突然亮起，映出无数破碎的画面：燃烧的星球、逃难的人群、暗能量像潮水般漫过城墙……最后定格在个抱着婴儿的女人身上，她把孩子塞进逃生舱，自己却被黑雾吞没。
“原来他在守着这个。”林宇的心像被攥住了，“他不是在哭自己，是在哭没能救下的人。”
虚影突然转向他们，斗篷下露出张和林宇有七分像的脸，手里捧着块水晶，里面裹着个熟睡的婴儿——正是当年被送走的孩子。“终于……等来同频的人了。”守谷人的声音像风刮过枯木，“这记忆监狱，该交还给你们了。”
石碑突然剧烈震动，所有水晶里的人影都飞出来，化作光流涌向石碑。林宇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记忆不是锁链，是地图。”他接过守谷人递来的水晶，里面的婴儿睁开眼，冲他眨了眨眼，竟和星野小时候的模样有几分像。
“用平衡之花的花粉。”星野突然喊道，把兜里的花粉包扔过来。林宇接住时，花粉突然炸开，金色粉末落在石碑的纹路上，那些螺旋竟开始旋转，像台启动的机器。
“光暗同源，记忆同根。”守谷人的虚影渐渐透明，“困住人的从不是回忆，是不肯往前走的脚。”
当最后一缕光流钻进石碑，回音谷的雾气突然散开，露出湛蓝的天空。那些水晶化作漫天星子，落在苔藓地上，长出成片的小花，花瓣一半金一半黑，像袖珍的平衡之花。
林宇看着手里的水晶，婴儿己经不见了，里面映出他和星野的影子，正并肩往谷外走。“你说，守谷人为什么长得像我？”他轻声问。
星野捡起朵小花别在耳边：“或许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个守谷人，守着最软的地方。”她突然指着天空，“快看！勘探船！”
那艘失踪三百年的船正悬在云层里，甲板上站着群虚影，正向他们挥手。林宇突然明白，他们不是被困住了，是选择留在这里，用记忆滋养着回音谷，等待后来者能带着新的故事来“唤醒”他们。
“共生号”驶离回音谷时，林宇把那块水晶嵌在了控制台的凹槽里。水晶里的影像不停变化：有时是母亲在实验室微笑，有时是守谷人抚摸石碑，有时是星野藏糖纸的背影。
“你看，”林宇碰碰星野的肩膀，“它们不是在往后看，是在给我们指路呢。”
星野笑着点头，突然指着前方：“下一站的星图亮了！备注写着‘会结故事果的树’，听起来就很甜。”
林宇调转机头，水晶里的影像突然定格在守谷人转身的瞬间，斗篷下摆扫过的地方，刻着行小字：“所谓传承，是带着回忆走更远的路。”他把这句话输进航行日志，指尖落下时，窗外的星子刚好连成条发光的路，一首铺向宇宙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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