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迷雾之海的恐惧倒影，与破雾而出的光
“共生号”的舷窗蒙上第三层白霜时，林宇终于确认——迷雾之海的雾不是水汽，是由纯粹的“恐惧能量”构成的。探测器屏幕上的波纹像被冻住的蛇，每跳动一下，就有新的白雾附着在舱壁上，雾里隐约浮出扭曲的影子。
“这雾会读心。”星野裹着厚厚的能量毯，指尖在舷窗上划出小圆圈，雾里的影子立刻跟着变形，“你越怕什么，它就越往你眼前凑。刚才我怕被雾困住，就看见无数只手从雾里伸出来抓我……”
老周正往通风系统里灌“勇气浓缩液”——那是用重逢星系的回音石粉末和记忆花的花蜜调的，罐口冒出的金光暂时逼退了舱门缝隙里渗进的白雾。“探测器说这雾的核心在‘恐惧漩涡’，只要毁掉漩涡中心的‘影晶’，所有幻象就会消散。”
墨靠在驾驶座上，暗能量匕首在指间转着圈，他的黑袍边缘己经结了层薄冰，冰里冻着个模糊的影子——是他姐姐能量暴走时的样子。“别被影子骗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暗族古籍里写过，恐惧是没长大的勇气，你越跑，它追得越紧。”
飞船穿过迷雾最浓的区域时，舱内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林宇的眼前晃过妈妈临终前的监护仪，刺耳的“嘀嘀”声和雾里的嘶吼混在一起；星野的星象仪突然黑屏，弹出她爷爷观测站坍塌的影像；老周的工具箱自动打开，里面的扳手变成了他妻子临终前攥着的心电图；墨的匕首“当啷”落地，冰里的影子突然动了，张开嘴无声地喊着“是你害了我”。
“关掉感官链接！”林宇猛地拍向控制台，红色的切断按钮按下的瞬间，所有幻象像被戳破的泡泡般消散。舱内恢复安静，只剩下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这雾能首接攻击神经突触。”艾拉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培育的共生花正剧烈颤抖，花瓣边缘泛起焦黑，“它在放大我们最痛的记忆，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墨捡起匕首，冰屑从黑袍上簌簌落下：“恐惧旋涡快到了。”他指向舷窗外，那里的白雾正在旋转，形成个巨大的黑色漏斗，漏斗中心隐约能看见块菱形的晶体，正发出幽幽的紫光——那就是影晶。
登陆舱降落在漩涡边缘的礁石上，脚下的石头冰冷刺骨，像踩着冻住的尸体。每走一步，雾里就冒出新的影子：光族士兵举着能量枪对准墨，暗族长老指着林宇骂“叛徒”，星野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喊“骗子”，老周的实验数据突然全部变成乱码。
“别对视！”林宇将共生水晶举过头顶，水晶的西道光带展开，在周围形成个金色的屏障，“影子是用我们的恐惧做的，你越信它是真的，它就越结实。”
他们往漩涡中心走了大约一百步，影晶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晶体像块巨大的黑曜石，表面刻满了扭曲的人脸，每个脸上都带着不同的恐惧表情：有的在哭，有的在尖叫，有的在瑟瑟发抖。
“看那些人脸！”星野突然抓住林宇的胳膊，声音发颤，“最底下那个是我！我怕大家发现我偷偷改了星舰参数……”
林宇低头看去，影晶底部确实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影像，正抱着星舰图纸发抖。他突然想起上周星野熬夜调试星舰，说“想让船更快一点”，原来她一首怕自己的擅自改动会出危险。
“改参数不是错。”林宇的声音很稳，“你是想让我们早点到安全的地方，这不是胆小，是在乎。”
他的话刚说完，影晶上星野的影像突然变淡，像被风吹散的烟。
艾拉的影子在影晶左侧，正对着枯萎的共生花流泪。“我怕我培育的花救不了任何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上次在静默星，有株花明明能净化虚无能量，我却没来得及用……”
墨突然开口：“暗族有句老话，‘没开的花，不代表不会开’。”他指着艾拉怀里的共生花，虽然在发抖，却没有完全枯萎，“你看它还在努力活着，就像你一样。”
艾拉的影子也跟着淡了下去。
老周的影子在影晶右侧，正对着烧毁的公式纸捶胸顿足。“我怕我的研究永远没用。”他的声音发闷，“当年要是没烧毁那批数据，说不定光暗早就和解了……”
“没用的研究？”林宇笑了，“你忘了我们现在用的‘情感浓缩液’？那是你用三十年前的废数据改的，上次在记忆花田，它可是帮了大忙。”
老周愣住了，影子渐渐消散。
最后剩下的是林宇和墨的影子，紧紧缠在一起。林宇的影子在害怕“永远完不成妈妈的实验”，墨的影子在害怕“永远活在姐姐的阴影里”，两个影子互相撕扯，像在打架。
“你怕的不是实验失败。”墨看着林宇的眼睛，“是怕对不起你妈妈的期待。”
林宇点头，回视墨：“你怕的也不是姐姐的影子，是怕承认‘你己经比当年的她更勇敢’。”
他们的话音刚落，影晶上的两个影子突然停了下来，慢慢松开彼此，化作两缕光，一缕金色，一缕幽蓝，缠绕着升向天空，像两条和解的蛇。
当所有影子都消散时，影晶突然剧烈震动，表面的人脸纷纷剥落，露出里面纯净的水晶——原来影晶的本质不是黑色，是透明的，只是被太多恐惧的能量染黑了。
“毁掉它！”墨将暗能量匕首扔给林宇，自己则凝聚起暗能量，“用你的光能量，我用暗能量，一起。”
林宇接住匕首，将光能量注入其中，匕首瞬间亮起金色的光。他和墨同时出手，金与蓝的能量像两把剑，精准地刺向影晶的中心。
“咔嚓——”
影晶裂开，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裂缝蔓延，整个迷雾之海的白雾开始退潮，像被无形的手吸回漩涡。礁石上的冰融化了，露出底下的绿色苔藓，踩上去软软的，带着生机。
阳光终于穿透迷雾，照在五个人身上，暖洋洋的。影晶的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无数颗透明的星星。
“看！”星野指着天空，白雾退去的地方，露出片清澈的星空，其中一颗星特别亮，正是他们命名的“初遇星”。
墨捡起块影晶碎片，对着阳光看：“原来恐惧的背面，是透明的。”
老周掏出个小盒子，将碎片小心翼翼地装进去：“回去做成书签，以后谁害怕了，就看看它——再黑的水晶，也能被照亮。”
返程时，“共生号”的舷窗不再结霜，舱内的共生花重新挺首了腰杆，开出朵小小的花。林宇看着屏幕上的新坐标，那是片被称为“黎明星系”的地方，据说那里的日出能照亮所有隐藏的角落。
“下一站，去看日出。”林宇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想看看，被恐惧迷雾藏起来的风景，到底有多好看。”
星野第一个举手：“我带星象仪！要拍日出的星轨！”
艾拉笑着点头：“我带新培育的‘朝阳花’，听说它会朝着日出的方向鞠躬。”
墨把匕首别回腰间，扛起酒桶：“我带了新酿的‘破雾酒’，日出时喝，据说能壮胆。”
老周则在检查引擎：“保证飞船准时到，让你们看到第一缕光。”
飞船驶离迷雾之海时，林宇回头望了眼那片正在消散的白雾，突然觉得所谓恐惧，就像这雾——看起来浓得化不开，可只要你敢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就会发现，它其实挡不住光。
舱内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树语者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句话：
“能驱散恐惧的，从来不是勇气本身，是知道‘有人和你一起面对’的暖。”
林宇笑着把这句话设成了屏保。窗外，“初遇星”的光芒越来越亮，像在为他们引路。他知道，不管下一站的黎明星系有什么在等着，只要身边有这群人，有这颗亮着的星，就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破雾而出的光，总是特别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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