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熔月港火，断刃重光
熔月港的铁匠铺总在黄昏时亮起火光，赤红的焰舌舔着锻炉，将半边天染成熔金的颜色。“共庆号”刚泊岸，就有个围着皮围裙的老工匠拄着铁砧迎上来，他左眼戴着铜制的单目镜，镜片反射着锻炉的光，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光暗两族的小娃娃？带着好东西来了？”
小澈抱着那柄断剑，剑鞘上的太阳纹缺角在火光下格外显眼，他把剑递过去，指尖还在发颤：“老伯伯，您能……能把它补好吗？这是光族最后一位铸剑大师的遗物。”
老工匠接过断剑，单目镜后的眼睛眯成条缝，用粗糙的手指抚过断裂处，那里的金属还留着陈旧的氧化痕迹，像道凝固的伤疤。“断了七寸，是被暗族的星陨铁所伤吧？”他敲了敲剑身，“当年光族的‘炽阳’对暗族的‘玄阴’，多少好剑都折在了那场混战里。”
小晴突然指着锻炉旁堆着的废铁堆，那里躺着半块暗族的玄阴盾，盾面的星轨图碎成了蛛网：“那我们的盾也能修吗？”
老工匠哈哈大笑，笑声震得铁砧都在颤：“熔月港的锤子，就没有敲不圆的棱角！你们光族的炽阳铁性烈，得用暗族的玄阴水淬；暗族的玄阴钢太寒，得掺光族的熔金沙炼。断剑配碎盾，正好凑一对！”
他把断剑和碎盾扔进锻炉，火焰“轰”地窜起半丈高，映得众人脸上通红。“去去去，把你们船上的雾莲纤维拿来，再取点光砂粉和月髓汁——这剑要想重生，少了哪样都不行。”
小澈和小晴赶紧跑回船上取材料，林宇站在铁匠铺的角落，看着老工匠往炉里添了块泛着蓝光的矿石，问：“这是？”
“暗族的‘沉星石’，”老工匠用铁钳拨了拨火，“能让玄阴钢的寒气收三分，不然光靠雾莲纤维镇不住炽阳铁的燥。”他顿了顿，突然往林宇手里塞了把小锤，“光看着？不来试试？修兵器和做人一样，得自己上手才知道火候。”
林宇握着锤柄，掌心的汗让木柄变得湿滑。锻炉里的断剑渐渐红透，像条烧红的蛇，老工匠喊：“就是现在！锤！”
他闭眼挥锤，却在落下去的前一秒偏了方向，锤头砸在铁砧上，溅起火星。“怕砸坏了？”老工匠笑，“当年铸剑的人，哪次不是在火里来、水里去？这剑要是有灵，也盼着你给它个痛快。”
小晴把雾莲纤维浸在月髓汁里，揉成韧韧的线团递过来：“老伯伯说，纤维里的光暗纹能顺着锤印渗进铁里，让剑和盾再也不打架。”
林宇深吸一口气，再次挥锤。这一次，锤头稳稳落在剑脊上，发出“叮”的脆响，震得手臂发麻。断口处的铁屑簌簌落下，混着雾莲纤维的香气，在火光里飘成细小的金粉。
“好！再来！”老工匠用铁钳翻转剑身，“左边加熔金沙，右边裹玄阴水，记住，光不能压暗，暗也不能吞光！”
小澈往火里撒光砂粉，金色的粉末在火焰中炸开，像撒了把星星；小晴用月髓汁往剑身上浇，白色的水汽腾起，带着淡淡的莲香。锻炉里的光暗能量像被唤醒的鱼，在剑身上游来游去，断口处竟慢慢长出层薄薄的新铁，像伤口结的痂。
夜色渐深，熔月港的铁匠铺却越来越热闹。其他工匠闻讯赶来，有的捧来光族的熔金锭，有的抱来暗族的玄阴钢，还有个年轻工匠扛着块半熔的星陨铁，嚷嚷着：“把我这块也融进去！当年我爷爷打这铁时，手都被烫掉了皮！”
老工匠把星陨铁扔进炉里，火星溅在他的单目镜上：“要的就是这个！让恩怨在火里烧干净，剩下的才是真东西！”
林宇的手臂己经酸得抬不起来，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铁砧上，瞬间蒸发。他看着断剑的缺口在锤下一点点弥合，新铁与旧刃咬合处，浮现出雾莲纤维的纹路，一半是光族的熔金纹，一半是暗族的星轨图，像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淬！”老工匠突然喊。
小晴立刻将浸过月髓汁的雾莲纤维泼向剑身，“滋啦”一声，白雾弥漫，剑身上的光暗纹突然亮了起来，在雾气中流转，像活了过来。等白雾散去，断剑己经完整如初，甚至比原来更亮，剑脊上多了行小字：“光暗同炉，韧而不折。”
“再看看这个！”老工匠又从炉里拖出玄阴盾，碎成蛛网的盾面此刻竟拼合完整，盾心镶嵌着块熔金沙与玄阴钢熔成的圆饼，光暗交织的纹路在上面缓缓旋转，“以后啊，炽阳剑砍玄阴盾，再也不会两败俱伤了。”
众人正惊叹时，港口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一群穿着光族铠甲的士兵簇拥着位老者而来，老者拄着根光金拐杖，杖头的太阳纹与炽阳剑上的如出一辙。“是光族的大长老！”有人低呼。
大长老走到断剑前，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这是……‘炽阳’？它真的回来了？”他转向老工匠，深深一揖，“三百年前，是我下令用星陨铁毁了它，那时我以为，只有彻底割裂光暗，才能保一族平安。”
暗族的使者也恰好赶到，是位银发老妪，她抚着修复好的玄阴盾，声音哽咽：“我祖母当年也说，玄阴盾必须永远对着炽阳剑。可你看现在——”她举起盾，让剑的光芒照在盾上，光暗纹在地上投出个完整的圆，“原来合在一起，才是圆的。”
老工匠把剑和盾递给林宇：“拿着吧。这剑以后劈砍时，会带着雾莲的香；这盾格挡时，会泛着熔金的暖。它们记着今夜的火，记着你们一起抡锤的汗，再也不会互相伤害了。”
小澈突然指着港口的夜空，那里不知何时升起了孔明灯，灯面上画着光暗交织的图案，有的是太阳抱着月亮，有的是星轨缠着熔金纹，都是熔月港的居民自发点亮的。“快看！是‘合光灯’！”
老工匠望着灯海，摸了摸胡子：“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点灯。以前是盼着光暗两族别再打仗，现在啊——”他看了眼林宇手里的剑盾，“是盼着这光暗交织的亮，能照得更远些。”
林宇举起炽阳剑，剑身反射的光芒与孔明灯的暖光融在一起，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小晴抱着玄阴盾，盾面的圆饼纹转得越来越快，像颗跳动的心脏。港口的人们开始唱歌，光族的调子混着暗族的词，不成章法，却格外动听。
“这才是熔月港的火，”老工匠望着漫天灯火，“能把恨烧化，能把爱炼得更真。”
夜风吹过铁匠铺，带着锻炉的热气、雾莲的香、还有那句飘在风里的话：
“断刃能重光，旧怨能成糖，只要愿意把锤子，递到对方手上。”
林宇握紧剑柄，感觉那行“光暗同炉”的小字在掌心发烫。他知道，这把剑再也不是割裂光暗的利器，而是串起两族的纽带，就像此刻熔月港的灯火，每一盏都亮着光，也藏着暗，却在夜色里，拼成了最完整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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