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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童言与专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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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图家电二十周年宣传片的拍摄现场设在市郊一个现代化的摄影棚内。灯光、摄像、道具各部门忙碌有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专注而紧张的气氛。张宇峰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全程跟进,不时与导演沟通细节,确认画面效果是否符合方案要求。

今天的拍摄任务中,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场景,需要一名年龄在五岁左右、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出演。选角导演找来的几个小演员要么怯场,要么表现力不够自然,让导演有些头疼。在一旁协调的周立阳见状,灵机一动,掏出手机笑道:“这现成的不就有个最佳人选吗?我家那小子,人来疯,保准不怯场!”他指的是自己五岁的儿子周浩然。

电话沟通后,周立阳的妻子很快就把小家伙送了过来。周浩然继承了父亲的开朗性格,虎头虎脑,一点也不怕生,对摄影棚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经过导演简单的引导,他居然表现得有模有样,镜头感十足,顺利完成了拍摄任务,赢得了现场工作人员的一致喜爱。

拍摄间隙,工作人员忙着调整布景和灯光。周浩然跑到了坐在监视器旁休息的张宇峰身边,眨着大眼睛,好奇地仰头看着他。张宇峰平时严肃,但对孩子还算有耐心,便顺手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

小家伙接过水,咕咚喝了两口,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稚嫩清脆的声音、毫无预兆地问道:“张叔叔,以前那个漂亮的、总来你家,还给我带糖果吃的阿姨呢?她今天怎么不来探班呀?我还想吃她带的草莓糖呢。”

这突如其来的、天真无邪的问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张宇峰脸上惯常的冷静。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拿着剧本的手指微微收紧。那个曾经充满他生活、会热情地给周立阳家孩子带零食的身影,猝不及防地被童言童语勾勒出来。

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工作人员也听到了这句话,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大家都隐约知道张总监之前的感情状况,此刻只能假装忙碌,或低头整理东西,或移开视线,避免让张宇峰更难堪。

周立阳正好走过来,听到儿子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打着哈哈圆场:“臭小子,胡说什么呢!就知道吃糖,牙还要不要了!走,爸爸带你去那边看大灯!”他一边说,一边歉意地看了张宇峰一眼,赶紧把还在嘟囔“草莓糖”的儿子抱走了。

张宇峰垂下眼帘,盯着监视器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沉默了几秒钟。再抬起头时,他脸上己经恢复了工作时的沉稳,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过。他对导演平静地说:“准备下一场吧。”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根被无意触碰的弦,还在微微震颤,余音未散。

另一边,李雨薇和刘梦琪周末约着喝下午茶。刘梦琪闲聊时,随口提起了周浩然去探班闹出的“小插曲”,当笑话讲的:“你说小孩子多好玩,冷不丁就问那么一句,当时张宇峰那个表情啊……啧啧,虽然就一下,但我估计他心里肯定咯噔了一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雨薇握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既有因为孩子还记得她而感到的一丝酸楚的暖意,更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失落和无力感。他现在的工作、他的生活圈,她己经完全无法触及,只能通过别人的转述窥得一斑。

这种隔阂感让她难受。她不想再沉浸在被动等待和无力感中。她忽然想起,之前因为工作关系,她接触过宏图家电的一些非核心供应商,隐约了解一些该品牌早年的发展故事和企业文化侧重点,这些或许是他们外部策划公司不太容易注意到的细节。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形成。她回到家,打开电脑,仔细回忆并整理了一下那些信息,然后用一种极其专业、客观的口吻,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张宇峰。她没有提及任何私人话题,也没有问候,内容纯粹是关于宏图家电品牌历史中可能被忽略的、强调“家庭”和“耐用”理念的几个小切入点,并简要说明了信息来源是她过去的工作接触。

短信的最后,她写道:“以上信息仅供参考,希望对你们的方案有些许帮助。”

发送出去后,她紧张地等待着。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回复,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仔细看。这更像是一种尝试,一种试图打破坚冰、建立一种新的、非情感层面联系的尝试。

张宇峰在拍摄结束后的深夜才看到这条短信。他正疲惫地梳理着一天的拍摄素材。看到发信人是李雨薇时,他愣了一下。点开内容,发现是纯粹的工作建议,措辞严谨客观,提供的几点信息也确实有一定价值,是他之前资料收集时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回复,还是不回复?如果回复,该用什么语气?最终,职业素养和对方案可能有益的考量占据了上风。他拿起手机,用同样简洁专业的口吻回复了西个字:

“谢谢,会考虑。”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表情符号,冰冷得像一封工作邮件。但无论如何,这是自那次关于脚伤的简短问候后,两人第一次围绕着一个具体事务产生的、非私人情感的交流。这条通道,尽管狭窄且公事公办,但终究算是悄然开启了。李雨薇收到这条简短的回复,反复看了几遍,虽然内容冰冷,但她还是从中看到了一丝微小的可能性。至少,他愿意回应她工作上的建议了,这算是一个开始吗?她不敢确定,但心中那盏几乎熄灭的灯,似乎又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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