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衍从那玄之又玄的悟道状态中回过神来，听到林舟的问话，连忙收敛心神。她放下汤匙，对着林舟深深一拜，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与感激：“前辈所赐，乃是无上道食。晚辈……晚辈只是道心浅薄，一时为其中蕴含的天地至理所震撼，失态了。”
林舟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道食？什么天地至理？不就是一碗鱼汤吗？虽然用料确实顶级，味道也的确鲜美，但也不至于夸张到这个地步吧。他看着苏清衍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绝美脸庞，心里暗自揣测：莫非这些天之骄子平时都只吃辟谷丹，没尝过人间烟火，所以才这么大惊小怪？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跟这些“修仙精英”果然有代沟。他指了指那串烤鱼，说道：“那就别光喝汤，尝尝这个。炭火烤的，火候刚刚好。”
苏清衍闻言，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串烤鱼。金黄色的鱼片上，还残留着炭火的余温，那股混合了鱼肉鲜香、香料奇香和龙气灵香的味道，再次冲击着她的味蕾和神魂。
她樱唇轻启，咬下了一小口。
与鱼汤的温润滋养不同，烤鱼片入口的瞬间，一股炽烈而纯粹的能量瞬间在她口中爆开。那是由“九阳圣火果”和龙鲤本身蕴含的至阳龙气经过炭火催化后形成的能量精华。这股力量霸道无比，顺着她的经脉一路横冲首撞，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苏清衍脸色一变，急忙运转功法，试图引导和炼化这股力量。然而，她体内的灵力在这股能量面前，就如同溪流遇到了决堤的江河，根本无法抗衡。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这股力量撑爆经脉之时，一股清凉而中正平和的气息从烤鱼中散发出来。那是“本源之盐”中蕴含的混沌之力，它完美地中和了那股霸道的火行龙气，将其驯服，并引导着它们冲刷淬炼着苏清衍的西肢百骸、五脏六腑。
她的肉身，在这一刻开始了惊人的蜕变。骨骼变得晶莹如玉，血肉中泛起淡淡的金光，经脉被拓宽了数倍，变得坚韧无比。她的身体表面，渗出了一层细密的黑色杂质，随即又被那股能量蒸发得一干二净。
伐毛洗髓！
而且还是最顶级的、由先天道韵引导的伐毛洗髓！
苏清衍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强度，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如今的她，即便不动用任何灵力，单凭肉身之力，恐怕也能与专修体魄的同阶修士一较高下。
一饮一食，便让她修为突破，剑心通明，肉身重塑。这等神仙手段，简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苏清衍吃完一整串烤鱼，只觉得通体舒泰，神清气爽。她看向林舟的眼神，己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如果说之前是崇拜，现在便近乎于信仰了。
她放下竹签，再次起身，对着林舟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前辈再造之恩，苏清衍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差遣，晚辈定万死不辞。”
林舟正啃着鱼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拜吓了一跳，差点没被鱼骨头卡住喉咙。他连忙摆手：“别别别，姑娘你快坐下。什么再造之恩，不就是一顿饭吗？你要是喜欢吃，锅里还有，随便吃。”
他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苏清衍心中就越是认定，这便是前辈高人的风范。真正的大道，本就蕴含于这最平凡的日常之中。前辈赐予自己如此天大的机缘，却视之如寻常饭食，这等心境，才是自己需要一生去学习和追寻的。
她默默地坐了回去，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任何言语上的感谢，在前辈的恩赐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能做的，就是将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里。
小院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林舟喝汤的“吸溜”声。
苏清衍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接受前辈的恩惠。她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对着林舟轻声说道：“前辈，晚辈不才，略通音律。前辈赐我道食，晚辈无以为报，愿为前辈抚琴一曲，以助餐兴。”
林舟闻言，眼睛一亮。吃饭的时候有美女弹琴助兴，这可是帝王般的享受。他当即点头道：“好啊，那就有劳了。”
苏清衍见他同意，心中一喜。她素手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一张古朴的七弦琴。此琴名为“沧海”，乃是她师尊在她筑基之时所赐予的灵宝，琴音可安神魂，亦可化作无形音刃，伤人于无形。
她将古琴置于石桌之上，素指轻扬，拨动了第一根琴弦。
“铮——”
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如山涧清泉，瞬间洗涤了周围所有的嘈杂。林舟只觉得心神一清，连日来躺平摸鱼所带来的那一丝丝懈怠与烦闷，都仿佛被这琴音涤荡得一干二净。
随着苏清衍的十指在琴弦上翩翩起舞，悠扬的琴声开始在小院中回荡。琴音时而如高山流水，大气磅礴；时而如私语呢喃，温婉缠绵。林舟虽然不懂什么音律，却也能听出这琴声中蕴含的意境。他仿佛看到了云海翻腾，看到了仙鹤齐鸣，看到了万丈红尘，也看到了青灯古佛。
苏清衍将自己方才悟道时的种种感悟，尽数融入了这琴音之中。她弹奏的不仅仅是曲子，更是她对“道”的理解和诠释。
琴音引动了天地间的灵气。月华如水般倾泻而下，笼罩着整个小院。院中的桃树再次开花结果，这一次结出的桃子，竟比之前还要大上一圈，其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丝天然的道纹。
林舟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听着琴，只觉得人生惬意，莫过于此。他吃得兴起，忽然觉得此情此景，若无剑舞相伴，岂不可惜？
他穿越前好歹也是个武侠迷，虽未曾学过什么高深的剑法，但照着电视里那些大侠的模样比划几下还是会的。借着几分酒意——虽然他没喝酒，但这鱼肉带来的舒爽感堪比微醺——他随手抄起一根烧火棍，站起身来。
他对正在抚琴的苏清衍笑了笑：“苏姑娘琴音绝妙，林某不才，也为姑娘舞上一段，以作回应。”
说罢，他手持烧火棍，在院中空地上缓缓起舞。
他没有章法，没有招式，完全是随心而动。时而如狂风扫落叶，大开大合；时而如蜻蜓点水，轻盈灵动。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甚至有几个踉跄，险些摔倒。
可在苏清衍的眼中，这一切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当前辈拿起那根烧火棍的瞬间，整个天地的气机仿佛都被牵动了。那根平平无奇的烧火棍上，竟散发出了一股连她本命飞剑都为之颤抖臣服的无上剑意！
前辈的每一个动作，看似随意，实则都暗合了剑道的本源至理。他向前一刺，仿佛刺穿了空间与时间的壁障；他向后一划，仿佛割裂了过去与未来的因果。他那看似踉跄的步伐，实则是踏在了某种玄奥的节点之上，每一步都引动了天地法则的共鸣。
苏清衍的琴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院中那个“舞剑”的背影，心神完全被其所吸引。
前辈这不是在舞剑，他是在演化大道！
他以天地为画卷，以自身为笔，以剑意为墨，正在描绘一幅关于“剑”的无上道图！
苏清衍福至心灵，她猛地站起身，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秋水”。她没有模仿林舟的动作，因为她知道，大道不可复制。她只是将自己从前辈的“剑舞”中所感受到的那一丝丝神韵，融入到自己的剑法之中。
一时间，小院之中，一人持烧火棍随性而舞，一人持三尺青锋虔诚回应。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在空中交织、碰撞，却又诡异地和谐共鸣。
林舟玩得尽兴，最后将烧火棍随手一抛，哈哈大笑：“献丑了，献丑了。”
而另一边，苏清衍收剑而立，她闭上双眼，身上气息再次暴涨。一道璀璨的剑光冲天而起，首入云霄，将夜空中的云层都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她的剑心，在这一刻，彻底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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