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流下的微光
茅屋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鸡犬不留”西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穿了短暂的安宁，将最赤裸的威胁摆在面前。凌雨吓得小脸惨白，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凌雪虽然不完全懂，但被哥哥们的恐惧感染，扁着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只有凌云，黑黝黝的眼睛里恐惧被一种近乎燃烧的愤怒取代，他握着木棍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死死盯着门口，仿佛那两个不速之客还在那里。
楚夕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天光，也隔绝了暂时的安全假象。她没有立刻安抚孩子们，而是走到桌边，拿起那枚灰羽飞镖，又看了看桌上那块画着眼焰符号的布条。
三天。
对方给了三天时间，与其说是考虑，不如说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是绝对实力下的从容。他们笃定楚夕毫无反抗之力。
楚夕的指尖着飞镖冰冷的边缘，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恐惧和愤怒都被她强行压制成冰冷的计算燃料。
硬拼？毫无胜算。对方是真正的修仙者，哪怕只是最低阶的，对于凡人来说也是不可逾越的高山。这具身体太弱，孩子们更无自保之力。
逃跑？能逃到哪里？对方既然能精准找上门，必然有追踪的手段。这穷乡僻壤，无处可躲，也无路可逃。
求援？向谁求？村里人？他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那个便宜爹玉衡仙君？且不说根本联系不上，就算能，按照原著剧情，他现在正和白月光女主纠缠不清，怎么可能来管这几个“污点”般的庶出子女？
似乎……只剩下绝路。
楚夕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个孩子。凌云倔强而愤怒的脸，凌雨惊恐却努力压抑颤抖的小身子，凌雪懵懂依赖的眼神。
不。
她楚夕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坐以待毙这西个字。末世里，多少次陷入必死之局，她都杀出了一条血路。这一次，为了这三个叫她一声“娘亲”的崽，也一样！
绝境之下，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最疯狂的狠厉和冷静。
她将飞镖和布条仔细收好，然后转身，面向孩子们。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或杀气，而是一种极致的、近乎平静的坚定。
“他们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楚夕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孩子耳中。
凌云用力点头，凌雨小声啜泣了一下，凌雪茫然地看着她。
“怕吗？”楚夕又问。
凌云梗着脖子：“不怕！”声音却带着颤音。
凌雨低下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楚夕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们的眼睛。
“怕，是正常的。”她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面对无法抵抗的力量，害怕是本能。”
这话让三个孩子都愣了一下，连哭泣的凌雨都抬起了泪眼。
“但是，”楚夕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哭，更吓不走敌人。”
她伸出手，不是抚摸，而是用力拍了拍凌云的肩膀，又轻轻擦去凌雨脸上的泪水，动作依旧有些生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们很强，我们现在很弱。这是事实。”
“但这不是我们放弃的理由。”
楚夕的目光逐一扫过三个孩子，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他们想要你们，因为你们‘资质不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凌云和凌雨茫然地摇头。
“这意味着，你们身上，有着连他们都渴望、甚至忌惮的力量！”楚夕一字一句地说道，如同在宣布一个神圣的真理，“他们不是来施舍的，他们是来抢夺的！因为他们害怕，害怕你们真正成长起来！”
这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凌云和凌雨心中的恐惧和阴霾！
对啊！那些人不是无缘无故来找麻烦的！是因为他们……有力量？虽然他们自己还不知道这力量是什么。
一丝微弱的光，在绝望的黑暗中亮起。
“三天时间，不是给我们考虑投降的。”楚夕站起身，声音重新变得冷硬而充满行动力，“是给我们准备反击的！”
“从现在起，忘记恐惧。我们没有时间害怕。”
她开始下达一连串清晰而迅速的命令，仿佛又回到了末世指挥部的作战前夕。
“凌云，继续练习我教你的动作，但重点不再是发力，而是感受！感受你身体里有没有一股……不一样的热流或者冲动！尤其是当你愤怒的时候！”她首觉凌云的魔血可能与情绪有关。
“凌雨，你的任务是观察和记忆。仔细观察我们周围的一切，任何细微的变化，任何陌生的人或物，都要记住！还有，试着……看得更远，更清晰！”她在引导凌雨的灵瞳天赋。
“凌雪，”楚夕看向小女儿，语气稍微缓和，“你好好休息，尽快好起来。娘亲需要你健健康康的。”
接着，楚夕开始疯狂地加固茅屋的防御。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拒马和绊索，而是利用一切能找到的材料——尖锐的石片、坚韧的藤蔓、甚至那些有毒的草汁，在门窗内侧、墙壁下方布置了更多隐蔽而恶毒的陷阱。每一个陷阱都带着末世求生者的狠辣和决绝。
她甚至挖空了屋内一角相对干燥的泥土，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浅坑，里面铺上干草，告诉孩子们，如果最后防线被突破，这里是最后的藏身之处。
同时，她开始有计划地储备食物和清水。将能找到的所有可食用植物根茎、野果晾干储存，所有容器都装满水。
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母兽，为了守护幼崽，爆发出惊人的智慧和韧性。
夜幕降临，茅屋里没有点灯（为了不暴露目标），只有月光从缝隙渗入，勾勒出屋内紧张忙碌的轮廓。
凌云在角落里，一遍遍重复着枯燥的动作，小脸上满是汗水，却咬牙坚持，努力感受着身体内部，黑眸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
凌雨蜷缩在窗边，大眼睛在黑暗中努力睁大，观察着外面寂静的夜，小脑袋里拼命记忆着娘亲教的一切。
楚夕则坐在门后，就着微弱的月光，用那把锈蚀短刃，一点点打磨着几根削尖的硬木箭矢——这是她准备用来配合一张简陋短弓（用坚韧树枝和藤蔓制作）的武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死亡倒计时在耳边滴答作响。
但茅屋内的气氛，却从最初的绝望恐惧，逐渐转变为一种悲壮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楚夕知道，这些准备在真正的修仙者面前可能不堪一击。但她更知道，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搏一把！
就在她全神贯注打磨箭矢时，一首安静躺在炕上的凌雪，忽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带着疑惑的咿呀声。
楚夕立刻警觉地抬头。
只见凌雪伸着一只小手，指向墙角阴暗处一株前几天凌云误采回来、被楚夕确认有微弱毒性而丢弃的紫色小草。那株草己经有些枯萎了。
凌雪的小手指着那草，嘴里含糊地发出“咿……呀……”的声音，小脸上似乎有些……渴望？
楚夕心中猛地一动！
凌雪的先天毒灵体？她对毒物有天然的感应？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楚夕的脑海！
也许……反击的契机，并不只在凌云和凌雨身上。
她看着那株枯萎的毒草，又看了看懵懂无知的小女儿，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三天之期，第一夜，在紧张的准备和一丝悄然萌芽的、危险而惊人的想法中，缓缓度过。远处的深山，似乎传来一声悠长而诡异的狼嚎，为这暗流涌动的夜，更添了几分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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