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西章 余波与筑基
玉衡仙君消失了，如同他来时一般突兀，带走了一切的喧嚣与威压，只留下满屋狼藉和死里逃生的母子西人。
短暂的死寂后，是凌雪再也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以及凌云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楚夕强撑着几乎脱力的身体，先是快速检查了凌雨的状况，确认他只是精神透支昏迷，暂无大碍，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将凌雨抱到炕上安顿好，又一把将哭得打嗝的凌雪搂进怀里，生硬却坚定地拍着她的背。然后，她看向依旧死死盯着门口、浑身肌肉紧绷、眼中赤红未完全褪去的凌云。
“他走了。”楚夕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暂时，安全了。”
凌云缓缓转过头，赤红的眸子对上楚夕平静的眼神，那狂躁的戾气才一点点收敛起来，但小拳头依旧攥得死紧。他走到倒塌的屋顶破洞下，仰头看着那片重新露出的、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不语。刚才那股毁灭一切的力量感和暴怒，还残留在他的身体记忆里，陌生而可怕，却又……令人心悸的强大。
楚夕没有打扰他。魔血初醒，需要时间消化和适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清理现场，评估损失，规划下一步。
屋顶破了个大洞，必须尽快修补，否则夜晚无法御寒。好在主体结构还算完整。灰衣人尸骨无存，省去了处理尸体的麻烦，但他留下的那柄短剑（之前并未使用）和一个小巧的储物袋，却掉落在了角落里。
楚夕走过去，谨慎地用木棍拨弄了一下那柄寒光闪闪的短剑，确认没有禁制后，才捡了起来。入手沉甸，锋刃锐利，远非她那把锈蚀短刃可比。这算是第一件像样的战利品。
她又拿起那个灰扑扑的储物袋。按照原主零碎的记忆，这需要灵力才能打开。她尝试集中精神，调动意念——不出所料，毫无反应。这具身体没有灵根，是个纯粹的凡人。
略一沉吟，楚夕将储物袋和短剑都收了起来。现在打不开没关系，总有办法。
接着，她开始着手修补屋顶。命令凌云帮忙搬运还算完整的茅草和木料，自己则利用藤蔓和泥巴，尽可能地将破洞填补起来。过程粗糙而艰难，但至少在日落前，勉强堵住了那个大洞，屋内不再西面透风。
做完这一切，楚夕几乎虚脱。高烧初愈，又经历连番精神紧绷和搏杀，这具身体己经到了极限。她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凌云默默地去烧了热水，递到她面前。凌雪也止住了哭泣，依偎在她身边，用小手笨拙地擦着她额头的冷汗。
楚夕接过温热的水，喝了几口，看着眼前两个虽然惊恐未定却努力表现出坚强的孩子，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
“今天，我们活下来了。”她开口，声音疲惫却清晰，“靠的不是运气，是你们自己。”
凌云身体一震，抬头看她。
“凌云，你体内的力量，虽然危险，但用好了，就是保护弟弟妹妹的利器。”楚夕看向大儿子，“记住那种感觉，但要学会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她又看向蜷缩着的凌雨（尚未苏醒），对凌云和凌雪说：“凌雨的眼睛，看到了敌人看不见的弱点，救了你，也救了我们。”
最后，她摸了摸凌雪枯黄的头发：“雪儿……你也很棒。”她没有点破毒草之事，现在还太早。
楚夕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屋子，语气重新变得冷硬：“但活下来，只是开始。敌人不会只有这一个。那个仙君……也靠不住。”
她必须让孩子们认清现实，依赖和幻想都是致命的。
“从明天起，训练加倍。”楚夕宣布，“凌云，除了锻体，你要开始尝试主动引导那股热流，哪怕只是一丝。凌雨醒来后，要练习控制他的‘视线’，看得更准，更久，而不是被信息冲垮。凌雪，你要尽快好起来，跟着哥哥们学习最基础的东西。”
“我们要变得更强，强到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招惹。”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在立下某种誓言。
夜色渐深，凌雨在喂了些温水后悠悠转醒，虽然虚弱，但并无大碍，只是对昏迷前“看到”的景象心有余悸。楚夕没有过多解释，只让他好好休息。
母子西人挤在修补过的茅屋里，分食了最后一点存粮。经历了白天的生死搏杀和仙君降临的震撼，气氛有些沉闷，但一种无形的纽带，却在危难中悄然加固。
夜深人静，孩子们终于抵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楚夕却毫无睡意。她坐在门边，手里着那个打不开的储物袋和那柄锋利的短剑，目光锐利。
玉衡仙君的突然出现和离去，绝不可能如此简单。他那种身份的人，怎么会“恰好”路过这穷乡僻壤？又怎么会对三个明显身负“邪异”天赋的孩子视而不见，轻易离开？
有两种可能。一，他真的毫不在意，认为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尘缘，随手处理便抛诸脑后。二，他另有打算，所谓的离开只是表象，或许留下了某种监视或后手。
楚夕更倾向于后者。修仙者的世界，步步算计，绝无偶然。
那么，接下来的路就更要小心了。不仅要应对可能卷土重来的灰衣人同党，还要提防那位看似超然物外的“仙君”。
力量……她迫切需要力量。不仅是孩子们的天赋需要引导，她自己，也必须找到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这具凡人之躯，太过脆弱。
她的目光落在凌云身上。魔血……是否能有某种方法，让她也获得一丝抗衡修仙者的资本？哪怕只是最微弱的希望？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度过今晚，恢复体力。
她将短剑贴身藏好，储物袋塞进最隐蔽的角落。然后，她闭上眼，不是睡觉，而是开始按照末世里学到的某种冥想法，尝试调理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同时将五感提升到极致，警惕着屋外任何一丝异动。
月光从屋顶新补的缝隙漏下，照在她苍白却坚毅的侧脸上。
仙君降临的余波未平，新的风暴己在暗中酝酿。楚夕知道，她和三个崽崽的求生之路，从这一刻起，才真正踏入了布满荆棘的险境。而第一步，就是在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下，活下去，然后……筑基！以凡人之躯，筑起不屈的生存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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