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师太!你们终于来了!苏师姐……苏师姐她竟是魔修!她与幽冥殿勾结,在此设下陷阱要害我!”
云昭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哽咽,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林间空地上。她脸色苍白,嘴角残留着血迹,破碎的衣袖和略显凌乱的发髻,无一不在诉说着方才经历的凶险。那双看向急速落下的长老们的眼睛,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找到依靠后的“委屈”,恰到好处地掩盖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冰冷算计。
先发制人!
她太清楚这些宗门长老的做派了。他们重视规矩,更重视颜面。苏明婳是内门翘楚,是清玄师太的得意弟子,若无铁证,仅凭她一个外门弟子的一面之词,根本难以动摇其地位。唯有抢先控诉,将“魔修”、“勾结幽冥殿”这等骇人听闻的罪名抛出来,才能最大程度地引起震动和重视,逼得他们不得不彻查!
果然,她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将在场所有长老都震得脸色剧变!
“什么?!”
“魔修?幽冥殿?!”
“云昭!此话当真?!不可胡言!”
执法堂首座长老玄石真人面色铁青,目光如电,率先落在倒地不起、胸口一个焦黑掌印、嘴角溢血、周身还隐隐散发着未散尽魔气的苏明婳身上,又扫过周围那明显是魔道阵法残留的暗紫符文痕迹、以及那名在树下生死不知的黑袍人,瞳孔骤然收缩!
清玄师太更是身形一晃,脸上血色尽褪,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一手栽培、视若亲女的弟子,厉声道:“明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明婳被云昭那蕴含涅槃之力的一掌伤得不轻,又被当众踩踏羞辱,此刻正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如同火烧。听到云昭的指控和长老们的质问,她又惊又怒,更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万万没想到,云昭竟敢如此果断地反咬一口!更没想到宗门长老会来得如此之快!她原本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利用考核之便,在迷踪林内悄无声息地解决云昭,夺取凤血,然后伪造其被阵法反噬或遭遇意外妖兽的假象!谁能想到这废物竟突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不仅反杀了一名使者,毁掉了蚀骨钉,更将她打成重伤,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绝不能承认!一旦坐实勾结魔修的罪名,她必死无疑!师尊也保不住她!
“师尊!长老!休要听她血口喷人!”苏明婳强忍着剧痛和恐惧,挣扎着半坐起身,脸上瞬间布满了委屈和悲愤的泪水,指着云昭,声音凄厉地反咬道,“是她!是云昭这魔头隐藏至深!弟子方才巡查至此,恰好撞破她与此地潜伏的魔修私会!她见事情败露,便突下杀手,不仅杀了那魔修灭口,更用不知从何处习来的邪功重伤弟子!她、她还想杀我灭口!幸得长老及时赶到!求长老为弟子做主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语气悲切,将一个忠心宗门、撞破阴谋反遭毒手的无辜弟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同时,她暗中疯狂运转某种秘法,极力压制体内躁动的魔气,试图将其伪装成被云昭“邪功”侵蚀的迹象。
倒打一耙!贼喊捉贼!
云昭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被这无耻的诬陷气得浑身发抖,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苏师姐!你……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分明是你用这支玉簪引我至此!”她猛地拔下发间那支同心簪,举到身前,“这簪子是你昨日所赠,其上必有追踪禁制!也是你在此布下魔阵,唤出这两个魔修杀手杀我!若非我……我情急之下不知怎的爆发了潜能,此刻早己尸骨无存!”
她巧妙地将凤血觉醒的力量归结为“情急之下的潜能爆发”,模糊焦点。
“你胡说!”苏明婳尖声反驳,眼神怨毒,“那簪子是我念及同门之谊所赠,怎会有问题?分明是你自己与魔修勾结,被我发现,便想夺簪诬陷于我!你说我布阵唤人,证据呢?!谁能证明?!”
她吃准了云昭拿不出首接证据证明阵法与她有关,那两名杀手一死一逃,死无对证!
一时间,两人各执一词,案情陷入了罗生门。
众长老面色凝重,眉头紧锁。眼前景象确实诡异:苏明婳重伤,身有魔气残留,现场有魔阵痕迹和一名魔修尸体;但云昭指控苏明婳是主谋,却无实据,且她一个炼气期弟子能反杀筑基魔修、重伤苏明婳,本身也极为可疑。
玄石真人目光锐利地在两人之间扫视,沉声道:“你二人所言,皆是一面之词。云昭,你说苏明婳赠簪引你,布阵杀你,除你之言,可有其他证据?苏明婳,你身染魔气,又作何解释?”
苏明婳立刻泣声道:“弟子身上的魔气,定是云昭那邪功所致!她方才所用之力灼热霸道,充满诡异,绝非我青鸾宗正道功法!请长老明察!”
云昭心中急转,知道绝不能让她把“邪功”的帽子扣实,否则后患无穷。她立刻抬头看向清玄师太,眼中含泪,语气带着一丝依赖和委屈:“师太!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弟子也不知方才情急之内为何会涌出那股力量,或许……或许是弟子母亲在天之灵庇佑?”她适时地抬出自己己故的母亲,博取同情,同时话锋一转,“至于证据……弟子虽无首接证据证明阵法是苏师姐所布,但弟子却有一物,或可证明苏师姐与魔修早有勾结!”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于她。
云昭在众人注视下,缓缓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物事——正是那几片她之前从打翻的“补汤”中小心翼翼收集起来的忘忧草碎片!
她将油纸包捧到玄石真人和清玄师太面前,声音清晰而坚定:“长老,师太,请过目。此物名为‘忘忧草’,乃是慢性奇毒,久服可蚀人根基,毁人道途!前日晚间,苏师姐以关心弟子考核为名,特意命人送了一碗‘安神补汤’到弟子房中,汤中所下之毒,正是此物!弟子侥幸未喝,并将汤中药材残留收集了起来!弟子人微言轻,本不敢声张,但今日苏师姐竟要首接取我性命,弟子不得不将此事禀明!若苏师姐心中无鬼,为何要屡次三番暗害于我?甚至不惜动用魔修手段?!”
她终于将这枚准备好的炸弹抛了出来!
“忘忧草?!”
玄石真人神色一凛,接过油纸包,仔细辨认,脸色越发难看。他身为执法长老,自然认得这种阴毒之物!
清玄师太亦是浑身一震,看向苏明婳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失望:“明婳!这……这你又作何解释?!”
苏明婳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云昭竟如此心细,不仅没喝毒汤,还偷偷留下了证据!她心脏狂跳,脑中急转,拼命思索对策。
“师尊!我……我是被冤枉的!”她哭得更加凄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汤……那汤确实是我让厨房炖的,但绝无下毒之事!定是……定是厨房的人不小心弄混了药材!或是有人故意在汤中下毒,想要一石二鸟,既害了云昭,又嫁祸于我!对!一定是这样!请师尊和长老明鉴啊!”她再次将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暗示有人陷害。
云昭心中冷笑,就知道她会抵赖。她正要再次开口——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名在树下、被云昭用涅槃之力震碎心脉的黑袍杀手尸体,竟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浓郁的黑烟猛地从他七窍中涌出,于半空中迅速凝聚成一个模糊扭曲、狰狞可怖的鬼面虚影!
那鬼面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充满怨毒的嘶嚎,猛地扑向离它最近的清玄师太!
“魔魂反噬!小心!”玄石真人脸色大变,厉喝出声,一掌拍向那鬼面!
清玄师太也是反应极快,拂尘一扫,清光绽放,挡向鬼面。
然而,那鬼面极为诡异,竟虚晃一下,躲过攻击,方向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扑向了倒在地上的苏明婳!
苏明婳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就要运转魔功抵挡!
但就在那鬼面即将扑到她面前的瞬间,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惧的东西,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猛地调转方向,竟是慌不择路地一头撞向了旁边一棵大树,砰地一声炸开,化作缕缕黑烟,彻底消散!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魔魂……似乎在畏惧苏明婳?而且,它最后逃跑时的轨迹,分明是受到了苏明婳身上某种力量的牵引和惊扰!
玄石真人的目光猛地钉在苏明婳身上,眼神锐利如刀,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彻骨:“魔魂死后的残念,只会扑向生前最亲近或最恐惧之人……苏明婳,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让这魔修的魂魄都感到恐惧?!”
苏明婳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昭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那魔魂的异动,自然有她的手笔——方才交手时,她悄然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涅槃气息打入了那杀手体内,此刻恰好被引爆!这微乎其微的圣洁气息,对魔魂而言,无疑是剧毒和天敌!而这气息源自她,却因她与苏明婳近距离交手,残留在了对方身上少许,这才造成了魔魂扑向苏明婳又被“吓跑”的诡异景象!
这看似巧合的一幕,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清玄师太看着哑口无言、面无人色的苏明婳,眼中最后一丝期望彻底破灭,化为深深的痛心和震怒:“明婳!你……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玄石真人冷哼一声,大手一挥:“来人!将苏明婳拿下!押回执法堂,严加审问!”
几名执法弟子上前,封住了苏明婳的修为,将她架了起来。
苏明婳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毒,死死地盯着云昭,仿佛要用目光将她千刀万剐。
云昭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眼神“惊惧”未消,仿佛还未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
然而,就在众人注意力都在苏明婳身上时,云昭敏锐地察觉到,一道极其隐晦、却充满探究和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微微抬眼,对上的是清玄师太那双复杂难辨的眼睛。那目光中有关切,有震惊,有疑惑,更有一丝极深的、难以言喻的审视。
云昭心中一凛,立刻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
她知道,苏明婳固然倒了,但关于她身上那“突然爆发”的力量,以及她与这一切的关联,清玄师太和宗门高层,绝不会轻易放过。
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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