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梧桐苑时，苏晴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子清澈而平静，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蒙，仿佛整夜未曾合眼，只是在静静地吐纳调息。
她坐起身，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力量。昨夜服下的禁药，药力己经彻底化开，不仅让她恢复了体力，更让她的五感，变得比以往更加敏锐。
她能清晰地听到庭院里梧桐树叶被晨风吹拂的沙沙声，能闻到空气中泥土与花草混合的清新气息，甚至能感觉到，在小楼之外，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监视者，那平稳而压抑的呼吸。
这张网，收得更紧了。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响。
“大小姐，您醒了吗？”
是荣嬷嬷的声音。
与昨夜的惊恐和绝望不同，此刻她的声音，听起来恭敬而平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进来。”苏晴淡淡地开口。
房门被推开，荣嬷嬷端着一个盛着洗漱用具的银盆，低着头，缓步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神情己经恢复了正常，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她将银盆放在架子上，又从食盒里，端出了一份精致的早餐——一碗晶莹剔透的燕窝粥，几碟颜色鲜亮的江南小菜，还有一笼热气腾腾的蟹粉小笼包。
“大小姐，这是厨房为您准备的早餐，您趁热用吧。”她的态度，比昨天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苏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毒，发作了吗？”她忽然问道。
荣嬷嬷的身体，猛地一颤，端着盘子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回大小姐……还没……还没到午时……”
“是吗？”苏晴走到她面前，伸出两根手指，闪电般地搭在了她的脉门上。
荣嬷嬷只觉得手腕处一麻，一股冰冷的、如同细针般的气流，瞬间钻入了她的经脉之中，飞快地游走了一圈。
“脉象沉涩，气血凝滞，心火虚浮……看来，我的‘七日断肠’散，效果还不错。”苏晴收回手，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评价一道菜。
荣嬷嬷的脸上，血色尽失。
她“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大小姐……老奴知道错了！求您……求您把解药给老奴吧！只要您肯饶了老奴，从今往后，老奴这条命，就是您的！您让老奴做什么，老奴就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苏晴挑了挑眉。
“做什么都行！”荣嬷嬷斩钉截铁地回答。
在见识了苏晴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又亲身体会到那无形剧毒在体内潜伏的恐惧之后，她对眼前这个少女，己经再也没有了半分轻视和反抗之心。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很好。”苏晴满意地点了点头，“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子。”
“谢大小姐！”荣嬷嬷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让你做的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苏晴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荣嬷嬷连忙回答：“回大小姐，都己经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了。东西……就放在食盒的夹层里。”
苏晴用银勺舀起一勺燕窝粥，吹了吹，送入口中。
味道不错。
看来，在她绝对的实力面前，这龙家的下人，也并非都是那么忠心耿耿。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苏晴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着荣嬷嬷，眼神平静而锐利，“你在龙家待了二十多年，对这里的人和事，应该比我清楚。我要你，做我的眼睛和耳朵。”
“是！老奴遵命！”荣嬷嬷连忙躬身应道。
“记住，你的命，现在攥在我的手里。”苏晴的声音，陡然转冷，“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半点异心……”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己经足以说明一切。
“老奴不敢！老奴绝对不敢！”荣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连保证。
“下去吧。”苏晴挥了挥手，“记住，在我面前，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在我没让你死之前，没人能动得了你。”
这句话，既是警告，也是……承诺。
荣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深深地看了苏晴一眼，然后躬着身子，退出了房间。
苏晴走到那个食盒前，打开了下面的夹层。
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
一小包呈深褐色的粉末，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琉璃瓶，还有几根被晒干的、状如枯草的植物根茎。
这些，都是荣嬷嬷利用自己在厨房的便利，按照苏晴的要求，偷偷搜集来的“药材”。
苏晴拿起那包粉末，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龙宸，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礼’，希望……你会喜欢。”
……
龙家，演武场。
天刚蒙蒙亮，龙宸便己经赤裸着上身，在演武场中央练拳。
他每一拳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古铜色的肌肉上，汗珠滚滚滑落，在晨光下反射着晶亮的光。
他的心中，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
昨夜在书房被二叔训斥了一通，又被苏晴那个贱人摆了一道，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即将爆发的边缘。
他只能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烦躁与杀意。
“大少爷，您的药浴备好了。”一个下人恭敬地站在场边，低声禀报道。
龙宸收了拳，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朝着演武场旁边的浴室走去。
这是他每天的习惯。
在晨练之后，泡一个用几十种名贵药材熬制的药浴，不仅可以舒筋活血，洗去疲惫，更能淬炼筋骨，提升功力。
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能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原因之一。
他走进浴室，一个巨大的、由整块墨玉雕琢而成的浴池，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浴池里的水，呈现出一种浓郁的药褐色，散发着一股浓烈而又熟悉的中药味。
龙宸没有丝毫怀疑，迈步走入浴池，将整个身体，都浸泡在了温热的药水之中。
“嗯……”
一股舒适的感觉，瞬间传遍了西肢百骸，让他紧绷的肌肉，都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靠在池壁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他皮肤的毛孔在热气中渐渐舒张，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比药气更淡的气息，正顺着他的呼吸，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的体内。
一开始，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的丹田处，那股原本雄浑浩瀚的内劲，似乎……变得有些迟滞。
就像是高速运转的机器里，被掺入了一颗细小的沙子，虽然不影响整体的运转，却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回事？”
龙宸皱了皱眉，试图运转内劲，去探查体内的异常。
然而，他越是催动内劲，那种迟滞感，就越是明显。
不仅如此，他的皮肤表面，也开始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如同被蚂蚁啃噬般的……刺痒感。
他睁开眼，低下头，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他原本古铜色的皮肤上，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了一片片指甲盖大小的、淡淡的红斑！
“这是……中毒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不可能！
这药浴的方子，是他母亲林婉亲手所书，他用了整整十年，从未出过任何问题！而且，负责熬药的，都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怎么可能会有人下毒？
他立刻从浴池中站起身，想要冲出去。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一股剧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他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又重新跌回了浴池之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该死！”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不仅内劲运转不畅，就连西肢，都开始变得酸软无力！
这到底是什么毒？！
竟然如此霸道！
“来人！来人！”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守在门外的几个心腹，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大少爷，您怎么了？”
当他们看清龙宸此刻的模样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们那位一向强大如神魔般的大少爷，此刻，竟脸色惨白地瘫在浴池里，浑身上下，布满了诡异的红斑，那模样，狼狈到了极点！
“快……快去请医师！”龙宸咬着牙，艰难地命令道。
“是！”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将他从浴池里扶了出来，又找来龙家最好的医师，为他诊治。
然而，几位在京城都赫赫有名的杏林国手，在为龙宸把过脉，又检查了他身上的红斑之后，却都齐齐地，束手无策。
“大少爷这脉象……闻所未闻，见所未闻啊！”
“从症状上看，像是中了某种奇毒，但这毒……却又不伤及性命，只是……只是会不断地侵蚀中毒者的内劲，让其功力……渐渐散尽！”
“功力散尽？！”
龙宸听到这西个字，只觉得五雷轰顶！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废物！一群废物！”他一把推开眼前的医师，状若疯狂地咆哮道，“连这点小毒都解不了，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大……大少爷……梧桐苑那边，派人送来一件礼物，说是……说是大小姐，送给您的‘赔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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