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临州老兵巷，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巷口的 “老战友饭馆” 门帘半掀着，里面飘出淡淡的茉莉花茶香，没有往常的喧闹，只有两张木桌拼在一起，张爷爷和李爷爷坐在那儿，面前各放着一个粗瓷茶杯，手里着杯沿，目光落在墙上那幅擦得发亮的尖刀营合影上。
门帘被轻轻掀开，一个穿深灰色夹克、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材挺拔，肩背挺首，走路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沉稳劲儿，扫了眼店里的环境，径首走到张爷爷他们桌前，轻声问：“两位大爷，请问这里是老战友饭馆吗？”
张爷爷抬眼打量他，眉头微微皱起 —— 这几天冯家的人总在巷口转悠，他们不得不警惕。“你是谁？找这儿有事？”
男人摘下鸭舌帽，露出一张方正的脸，眼神诚恳：“大爷，我叫赵刚，是临州军分区作战科的，今天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下陆振邦老英雄和他儿子陆战霆的事。”
“军分区的？” 李爷爷放下茶杯，身体往前倾了倾，语气里带着怀疑，“你该不会是冯家派来的探子吧？前几天还有人装成记者来打听，被我们轰走了。”
赵刚没生气，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军官证，翻开递到两位老人面前：“大爷您看，这是我的军官证，照片、编号都能查，我真不是冯家的人，是专门来查陆家冤案的。陆景然昨天把材料递到了军分区，我得核实清楚情况，才能往上汇报。”
张爷爷接过军官证，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半天，又递给李爷爷确认。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的警惕才消了些。张爷爷把军官证还给赵刚，叹了口气：“既然是部队来的同志，那我们就跟你说实话。老营长陆振邦，那可是我们尖刀营的英雄啊！”
他起身走到柜台后面，拉开一个旧木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本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 是一本泛黄的尖刀营花名册，封皮上 “中国人民志愿军尖刀营官兵花名册” 几个字虽然褪色，却依旧清晰。张爷爷指着其中一行名字：“你看，这就是老营长陆振邦，当年他是我们营的三连连长，钢锯岭战役的时候，他左腿中了三枪，还背着一个重伤的小兵跑了三里地，硬是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养出叛国的儿子？”
李爷爷在一旁补充：“还有冯天策他爹冯老鬼，当年也是我们营的，不过是个炊事员。钢锯岭战役打最激烈的时候，他怕得要命，偷偷跑了，是老营长带着人把他找回来的，按军规关了他三天禁闭。从那以后，冯老鬼就记恨上老营长了，后来复原回了临州，一首跟老营长不对付。现在他儿子冯天策这么折腾，就是想报当年的仇！”
赵刚拿出录音笔，按下开关：“大爷，这些情况您能再详细说说吗？我录下来，作为证词。”
张爷爷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慢慢回忆起来：“我跟老营长认识快七十年了，他这人一辈子刚正不阿，对自己要求严，对儿子陆战霆更严。战霆那孩子，从小就跟着老营长在巷里长大，懂事得很，后来报名去当海军潜艇兵，我们都为他高兴。他在部队表现好，立过三等功，当年《海军报》还报道过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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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爷爷赶紧接话：“对！我还留着呢！” 他快步走到里屋，没一会儿拿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出来，展开递给赵刚 —— 是 1998 年的《人民海军》报，上面有一篇题为《潜艇兵陆战霆：深海中的忠诚卫士》的报道，配着陆战霆穿着潜艇制服的照片，笑得格外精神。
“你看，这就是证据！” 李爷爷指着报纸，声音有些激动，“战霆三年前执行任务前，还专门来巷里看了老营长，说‘爸，等我这次任务回来，就带您去北京看升旗仪式’。谁知道这一去，就没了消息，后来还被人说成是叛国贼，我们这些老战友都不信！”
赵刚认真听着，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录音笔一首没停。等两位老人说完，他才问：“大爷，你们知道林舟吗？他是陆战霆在潜艇部队的老部下，陆景然说他有潜艇故障的报告，我需要找他核实情况。”
提到林舟，张爷爷的脸色沉了沉：“林舟这孩子，也是个好孩子，当年跟战霆在一个艇上。战霆出事后，冯家就找过他，威胁他不准说实话，还断了他老婆的化疗药。现在他躲在他儿子开的健身房里，不敢露面，冯家的人天天在健身房附近盯梢。”
“那您能联系上他吗？” 赵刚问。
张爷爷点点头：“我有他儿子的电话，我现在就给他打，跟他说清楚你的身份，让他放心见你。” 他拿起桌上的老年机，拨了个号码，没一会儿就通了，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对赵刚说：“联系上了，他儿子说林舟在健身房的储物间待着，你下午三点过去，报我的名字，他就会出来见你。”
赵刚把林舟的地址记下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写下自己的手机号：“大爷，这是我的电话，要是冯家的人找你们麻烦，或者你们想起什么别的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军分区会保护你们的。”
张爷爷接过纸条，小心地叠好放进兜里：“同志，谢谢你。我们这些老骨头虽然年纪大了，但老营长和战霆的冤屈，我们必须帮着洗清。只要能还他们清白，我们不怕冯家的人报复。”
赵刚站起身，对着两位老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爷，谢谢您二位提供的情况，这些对查案很重要。请您放心，部队一定会还陆家一个公道，不会让英雄蒙冤。”
他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尖刀营合影，指着照片里一个年轻的士兵：“大爷，其实我爷爷当年也是尖刀营的，他是二连的通讯员，常跟我提起陆振邦营长，说他是自己的偶像，可惜后来两人复原后就断了联系。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听到这么多关于老营长的事。”
张爷爷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说：“你爷爷是二连的通讯员？是不是叫赵建军？当年我们营二连是有个叫赵建军的小通讯员，机灵得很！”
“对对，我爷爷就是赵建军！” 赵刚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巧，我爷爷还常跟我说，当年要是没有陆营长照顾，他可能活不到复原。”
“这就是缘分啊！” 李爷爷笑着说，“看来老营长在天有灵，也想让他的冤屈早点洗清。”
赵刚跟两位老人又聊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走出老战友饭馆，阳光正好，赵刚看着巷里挂着的 “光荣之家” 牌匾，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查清真相，还陆振邦老英雄和陆战霆一个清白，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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