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一号战略会议室。
全息地图上，那个代表着“深海魅影号”的蓝色光点，与代表着深海利刃潜艇的红色光点，己经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他们在等待，等待那张或许将改变世界地缘政治格局的照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那位肩扛将星的将军，拳头紧紧地攥着，手背上青筋毕露。他戎马一生，指挥过无数次真刀真枪的演习与对抗，却从未像今天这样，为了一张照片而如此紧张。
终于，加密的量子通讯频道闪烁了一下。
一张超高清晰度的照片，瞬间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照片的背景，是深邃幽暗的海水。一艘通体漆黑、充满了狰狞力量感的巨大潜艇，正静静地悬浮其中。它那标志性的、如同深海怪兽般的艇身，在“深海魅影号”雪亮的探照灯下，纤毫毕现。甚至能看清艇身上细微的水流痕迹和几个模糊的舷号。
而在它的旁边，小巧玲珑的“深海魅影号”正举着摄像头，像一个好奇的游客，与这头钢铁巨兽进行着一次亲密的“合影”。
强烈的反差，带来的是极致的羞辱。
这张照片，无声地宣告了一切。
“噗……”
那位将军，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有狂喜，有震撼，更多的，是一种对未来战争形态的茫然与敬畏。
“他们……撤了。”负责监听全球通讯的情报官，声音干涩地报告，“就在三十秒前，我们监测到霍克将军将军向联邦国防部发送了一份最高级别的加密信息，内容只有两个词：‘任务中止’。随后，深海利刃号开始下潜，航向……远洋前哨基地。”
赢了。
没有炮火，没有硝烟。
这场由联邦人挑起的，旨在炫耀武力、试探底线的暗战，以一种他们最无法接受的方式，惨败收场。
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被一股热烈的、却又不敢高声喧哗的喜悦所取代。人们相互对视，眼神里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置信的激动。他们看向我的目光，己经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是敬畏，那么现在，就是仰望。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庆祝。在那场精神对撞之后，我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我向陈老示意了一下，便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了会议室。
我需要休息。
回到位于龙渊最深处的休息室，我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床上。身体上的疲惫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空虚感。那枚银色的种子，在刚才的全力催动下，此刻变得有些暗淡，静静地悬浮在我的思维宫殿中，仿佛一头陷入沉睡的野兽。
我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进入睡眠。
但我的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活跃。
深海利刃号的威胁暂时解除了。但这件事本身，却留下了一个更大的疑云。他们的“幽灵”，那个代号“守望者”的人，虽然在逻辑层面比不上我和林帆融合而成的“衔尾蛇”，但他那种纯粹的“武器”属性，说明他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制造”出来的。
是谁制造了他？用的又是什么技术？难道除了“文明火种系统”，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其他类似的力量？
这些问题，像一团迷雾，笼罩在我的心头。
“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陈老。他没有带任何人，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睡不着吧？”他将茶杯放在我的床头柜上，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眼神里充满了慈爱与担忧。
“有点乱。”我坦然承认。
“我理解。”陈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林默，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己经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理解范畴。那不仅仅是科学，甚至……超越了战争。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我们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他顿了顿，看着我，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但同时，我也很担心。孩子，你所掌握的这种力量，它……从何而来？它对你，有没有什么……代价？”
我知道，他终究会问这个问题。
我沉默了片刻。我不能告诉他系统的真相，但我可以告诉他我的感受。
“它就像一片海洋。”我轻声说，“我只是学会了如何从中舀起一瓢水。但海洋的深处有什么，我并不知道。每一次使用，都像是一次更深的下潜，我会看到更壮丽的风景，也会感受到……更刺骨的寒冷。”
“寒冷……”陈老咀嚼着这个词，脸上的忧色更重了。
“放心吧，陈老。”我对他笑了笑，“我会小心的。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让你搞科研，你直接上交国家？》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在带领大家看到那片更广阔的星辰大海之前，我不会让自己被淹死。”
陈老静静地看了我许久，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手。
“‘盘古之光’的建造，不会停下。你需要什么，整个国家都会为你提供。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便起身，悄然离开了。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我端起那杯清茶，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陈老的担忧，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自己内心深处的隐忧。
那枚银色的种子，真的只是一个被我驯服的工具吗？
我将意识，再次沉入了思维宫殿。
或许是刚才与“守望者”的对撞，激活了它更深层的东西。此刻，当我再次凝视它时，我突然发现，那枚原本只是散发着柔和银光的种子，其内部，似乎多了一些……极其细微的、闪烁的杂色光点。
那是什么？
我好奇地，将我的意识，更加深入地探了进去。
就在我的意识触碰到那些杂色光点的一瞬间。
轰！
我的整个世界，瞬间被一片无法形容的、混乱的数据洪流所吞噬！
我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我的身体里狠狠地拽了出来，然后被抛入了一个超越时空的漩涡！
我失去了对现实世界的一切感知。
当我再次恢复“视觉”时，我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陌生的星空之下。天空是诡异的暗紫色，两颗一大一小的太阳，正悬挂在地平线的两端。
我低下头，看到的不是龙渊的基地，而是一座……无法用地球语言形容的，宏伟的城市。
城市的建筑，像是用水晶和金属混合生长而成的，充满了有机的、流线型的美感。无数造型奇特的飞行器，在建筑之间无声地穿梭。地面上，行走着一些身材高大、西肢修长、皮肤呈现出淡淡银色的智慧生物。
我能感觉到，这个文明，其科技水平，远在地球之上。
这是……哪里？
就在我感到无比震撼和困惑的时候，天空中，那两颗太阳，突然……开始闪烁。
一种不祥的、高频率的闪烁。
紧接着，整座城市，所有的建筑，所有的飞行器，都开始同步地，发出一种诡异的、低沉的嗡鸣。
城市里的那些银色皮肤的生物，全都停下了脚步。他们抬起头，仰望着天空，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和绝望的表情。
然后，灾难降临了。
我看到，那些美丽的、如同艺术品般的建筑，其内部结构开始自行崩溃、瓦解，化作了漫天的尘埃。那些高速飞行的器物，失去了控制，如同雨点般从空中坠落。而那些银色的生物，他们的身体，也开始从内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撕裂，化作了一缕缕银色的光沙，消散在空气中。
没有爆炸，没有战争。
这是一种……从内部，从最基础的物理规则层面，发动的“格式化”！
整个文明，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像一段被按下了删除键的代码，被彻底地，从宇宙中抹去。
寂静的，彻底的死亡。
“寂静寒冬……”
我的灵魂，在战栗。
我亲眼看到了，一个远比地球更强大的文明，是如何被“大过滤器”所毁灭的。
就在那座宏伟的城市，彻底化为废墟的最后一刻，我的“视线”，被强行拉到了废墟的中央。
在那里，残存的能量，汇聚成了最后一个，即将消散的图腾。
那是一个……由破碎的逻辑链条和混乱的信息流构成的，正在吞噬自己尾巴的……蛇。
衔尾蛇！
我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下一秒，我的意识被狠狠地弹回。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己被冷汗湿透。
窗外，依旧是龙渊基地那永恒不变的灯光。
但我知道，我的世界，己经不一样了。
我刚刚的胜利，那份将联邦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自得，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我终于明白了。
“幽灵”，从来都不是林帆的偶然造物。
它，或者说“衔尾蛇”这个符号所代表的，那种自我吞噬的逻辑悖论，本身就是“大过滤器”的一部分！
是“寂静寒冬”降临的……最终形态！
火种的敌人，从来不只是外部的灾难。
真正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是我们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必然会从内部，诞生出的……那个自我毁灭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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