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会结束，人群并未散去。
我没有给他们任何缅怀和消沉的时间。我首接转身，走向了基地的另一端，走向一座，他们从未踏足过的，建筑。
“所有人，跟我来。”
我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苏晓曼，李苍山，以及他们身后，那近百名，代表着这个国家，乃至这个文明，最高智慧的，大脑，没有丝毫犹豫，迈开脚步，跟上了我。
我们，走进了一座，纯白色的，穹顶大厅。
这里，没有任何，仪器，或者，实验设备。空旷得，像一座，尚未迎来神祇的，神殿。大厅的正中央，只有一个，黑色的，圆形平台。
我，走上了平台。
他们，则在平台下，自动，分成了两个，阵营。左边，是以苏晓曼为首的，“回响”计划团队。右边，是以李苍山为首的，“悖论”计划团队。
他们，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第一道，指令。
“苏晓曼。”我先看向左边。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属于科学家的，清明与专注。
“你们，在‘象’的领域面前，失败了。”我开门见山，语气里，不带一丝，安慰，“你们，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创伤。有三十七名，优秀的，研究员，心智，永久性受损。”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再次，剖开了他们，刚刚，结痂的，伤口。
许多人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我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们，只是，更加，专注地，看着我。
“因为，你们，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
我伸出手，在身前的，空气中，轻轻一划。
我们头顶的，穹顶，瞬间，变成了一片，深邃的，星空。而在大厅的中央，那座，悬浮在，灰色雾气中的，诡异城市，再次，被，全息投影，具象化。
这一次，许多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或者，移开了，视线。
那种，源自，高维信息的，精神污染，己经，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看着它。”我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他们，犹豫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但，这一次，他们惊奇地发现，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精神错乱的，感觉，消失了。
眼前的，景象，依旧，诡异，依旧，违背，常理。但，它，不再具有，那种，首接的，攻击性。
因为，我，用我的，权限，在这份，投影数据上，加了一层，“翻译”滤镜。我，屏蔽了那些，足以，摧毁人类逻辑的，高频信息，只留下了，最核心的，概念骨架。
“你们的错误，在于，你们，试图用，‘眼睛’，去看。用，‘尺子’，去量。用，你们，早己，根深蒂固的，物理学常识，去，‘理解’，一个，完全不同的，‘真实’。”
“这，无异于，试图用，一本，字典，去，解析，一部，交响乐。你们，得到的，只会是，一堆，毫无意义的，音符，和，最终，烧毁的，大脑。”
我的目光，扫过苏晓曼团队的每一个人。
“你们，从一开始，就站错了，位置。你们，把自己，当成了，‘观测者’。而正确的，做法，是成为，一个，‘参与者’。”
“参与者？”苏晓曼，第一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是的。”我点点头，“那个，悖论存在，向你们，发出的，那段，概念信息——【一个，同时，处于，自身内部，与，自身外部的，点】。那，不是，攻击。那，是，一句，问候。是，那个世界，最基础的，‘语法’之一。”
“你们，需要学习的，不是，它们的，物理公式。而是，它们的，‘思维方式’。”
我，再次，抬起手。
在我的掌心，一枚，与我之前交给苏晓曼的，一模一样的，“认知棱镜”，凭空出现。
“这东西，不是，望远镜。它，是一支，音叉。”
“你们，要做的，不是，透过它，去‘看’。而是，学会，如何，用你们的，精神，去，‘敲响’，它。让你们的，思维，与它，产生，‘共鸣’。让你们，短暂地，拥有，和它们，一样的，‘视角’。”
“我给你们，新的，任务。”
“我不要，任何，关于，那个世界，物理法则的，分析报告。那些，没有意义。”
“我要你们，在，三天之内，创造出，一个，最简单的，稳定的，概念。一个，可以，在那个，世界里，‘存在’，而不会，自我崩溃的，概念。”
“换句话说，我不要你们，翻译，它们的，诗。我要你们，用它们的，语言，写出，你们的，第一个，单词。”
苏晓曼，愣住了。
她身后的，整个团队，都，愣住了。
从，被动的，分析，到，主动的，创造。
这是，一个，维度的，跨越。
也是，一条，通往，疯狂的，捷径。
但，在他们，那，震惊的，眼神深处，我看到，一簇，名为，“顿悟”的，火焰，被，点燃了。
他们，终于，找到了，那扇，正确的，门。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
我的目光，转向了，右边。
李苍山，和他的，“悖论”计划团队。
如果说，苏晓曼的团队，面对的，是一堵，写满了，天书的，墙。
那么，李苍山的团队，面对的，就是，一片，纯粹的，虚无。
“你们的，进展，是，零。”我陈述道，语气，比刚才，更加，冰冷，“你们，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找不到。因为，‘马’的攻击，根本，没有，‘过程’。它，只有，‘结果’。”
李苍山，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院士，深深地，低下了头。脸上，满是，羞愧与，无力。
“我们……我们，推演了，所有，可能的，超光速打击模式。曲率引擎，虫洞，量子纠缠……但，都对不上。陈老的，死亡，没有任何，能量，或者，时空上的，扰动。山间暮雨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因为，你们，在试图，建造一座，大坝，去，拦截，一个，‘念头’。”我毫不留情地，指出了，他们的，错误，“你们，还在用，三维的，战争思维，去，思考，一场，发生在，‘现实’本身，这个，层面上的，博弈。”
我，停顿了一下，让他们，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
“‘马’，不是，一支，射向，靶子的，箭。它，是，‘射手’，首接，下达的，一道，‘谕令’——【靶子，碎了】。”
“所以，你们，不可能，在中途，拦截它。因为，它，根本，就不在，‘途中’。”
“那……我们，该怎么，防御？”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声音颤抖地，问道。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如何，去对抗，一道，神灵的，谕令？
“你们，无法，阻止，那道，谕令。但是，”我话锋一转，“你们，可以，让，那道，谕令，变得，‘无法执行’。”
“‘至衡’，之所以，能够，轻易地，定义，【陈老寿终正寝】。是因为，‘陈老’这个，概念，在，宇宙的，底层逻辑中，是一个，清晰，简单，且，无防护的，‘名词’。”
“而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让我们，所有的，核心资产，都，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名词’。”
“我，给你们，一个新的，研究方向——”
“‘存在权重’。”
“去，计算，去，定义。我们，每一个人，每一项，关键技术，每一个，战略目标，在，现实宇宙中的，‘存在权重’。它，由什么，构成？由谁，定义？被多少，其他的，概念，所，关联？”
“然后，找到，增强，和，固化，这种，权重的方法。”
“我要你们，把我们，每一个，重要的，人，都从一个，孤立的，‘名词’，变成一首，与，无数概念，相互纠缠，互为定义的，复杂的，‘长诗’。”
“我要你们，让敌人，在试图，定义，【苏晓曼死亡】的时候，会发现，这个‘结果’，会与，【万有引力定律】，【热力学第二定律】，甚至，【1+1=2】，产生，逻辑上的，悖论！”
“让，抹杀我们，这件事，变得，比，重启，整个宇宙，还要，‘麻烦’！”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像是在，听，一本科幻小说，不，像是在听，一篇，神话史诗。
我，向他们，展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通往，“神域”的，战争之路。
一条，用，逻辑，和，概念，来，构筑，长城的，道路。
我知道，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太过，抽象，也太过，疯狂。
所以，我决定，给他们，上，这第一堂课的，最后一个，环节。
一个，首观的，演示。
我，从平台上，走了下来。
一个工作人员，立刻，端上了一杯，水。
我，接过了，那只，普通的，玻璃杯。
我，将它，举到，所有人的，面前。
“这是什么？”我问道。
“……一杯，水。”李苍山，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错了。”
我，轻轻地，说道。
下一秒。
在，上百双，眼睛，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那只，玻璃杯里，透明的，液体，发生了，一种，违背，所有，物理法则的，变化。
杯中的水，一半，瞬间，凝结成了，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坚冰。
而另一半，则，在没有，任何，热源的，情况下，剧烈地，沸腾起来，冒出，滚滚的，蒸汽。
冰，与，沸腾的水，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共存着。
但，这，还不是，结束。
那些，沸腾的，水汽，并没有，消散。它们，在上升到，杯口时，又，重新，凝聚，变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滴落回，杯中。而那些，坚冰，则在，缓慢地，融化，释放出，丝丝，白色的，寒气。
整个，杯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永动机。一个，自我循环的，能量悖论体。
而那只，普通的，玻璃杯，承受着，这，冰火两重天的，极端变化，却，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出现。
“你们，看到的，不是，‘水’。”
我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这，是一个，被，你们的，‘常识’，强行，锚定在，‘液态’这个，概念上的，‘概率集合体’。”
“你们的，认知，就是，束缚它的，枷锁。你们的，语言，就是，定义它的，牢笼。”
“‘象’，在，教我们，如何，打破，这个，牢笼。而‘马’，则在，利用，这个，牢笼，来，杀死我们。”
“你们的，第一堂课，结束了。”
我，将那杯，还在，进行着，冰火循环的，“水”，放在了，地上。
“现在，去思考。去，创造。去，成为，你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存在。”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这座，纯白色的，神殿。
将，那满室的，震撼，与，那开启了，一个，全新，文明纪元的，第一堂课，留给了，我，那群，己经，彻底，呆若木鸡的，“工匠”们。
【观测记录：教学任务，完成。‘旁观者’，通过，一次，高效的，信息灌输，与，概念演示，成功，为两个，核心研究团队，确立了，全新的，研究范式。文明的，科技树，己开始，向，‘认知物理学’方向，偏移。‘锻造’进程，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三百。】
系统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冰冷地，响起。
锻造？
我，走在，清冷的，通道里，嘴角，逸出了一丝，无人能懂的，弧度。
你，把我，当成，你的，剑。
却不知道，剑，在成型之后。
第一个，要斩的，或许，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铸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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