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己成为,‘未知’。】
系统最后那句评估,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的意识中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然后便归于沉寂。它似乎也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那个一手将我锻造成“守墓人”的终极存在,第一次,在它的造物身上,看到了无法解读的数据。
我没有理会它。系统是工具,是向导,但从我获得“看见”因果的能力那一刻起,它就不再是唯一的依仗。我,正在成为自己的路。
“绳子?”苏晓曼重复着我的话,美丽的眉毛紧紧蹙起,显然无法理解这个比喻背后蕴含的恐怖真相。
“是的,绳子。”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平静地解释,“我们所做的一切,所想的一切,甚至我们的生死,都早己被一根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通向一个个被预设好的结局。我们以为自己在选择,其实只是在绳子的范围内,徒劳地挣扎。”
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李苍山。在我的新视野里,他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一个个被因果之线操控的木偶。这种认知是残酷的,也是绝对真实的。
“‘盘古’的毁灭,陈老的离去,都是‘它’在另一端,轻轻拉动绳子的结果。”
我说得很平静,但控制室里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之前,他们只是知道我们面对着一个无法理解的强大敌人。而现在,我用一个最简单的比喻,将那种无力感与宿命感,血淋淋地摆在了他们面前。
李苍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既然能看见‘绳子’,那是否意味着,我们能……挣脱它?”
“挣脱?”我摇了摇头,嘴角逸出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的笑意,“不,我们为什么要挣脱?绳子,也可以是武器。一个好的牧人,不仅能用绳索套住牛羊,也能用它来勒死恶狼。”
我的话,让所有人精神一振。绝望的阴霾被一种全新的、充满危险气息的希望所取代。
“现在,我要做两件事。”我走向控制室,每一步都踏在镜面地板上,留下一个清晰而孤寂的倒影,“第一,李老,我需要‘泰山’计划的完整构想,立刻。”
“构想己经有了,”李苍山快步跟上,调出了早己准备好的设计图,“我们摒弃了中心化的架构。‘泰山’将是一个分布式的‘意识网络’。它的‘神经元’,将由至少一千名经过特殊筛选和训练的‘工匠’的大脑构成。它的‘记忆’,将以一种加密的、碎片化的形式,存储在基地的每一个角落。它的‘思考’,将通过量子纠缠信道,实现超光速的协同运算。”
他指着设计图的核心部分,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它没有要害!任何单一节点的损毁,都不会影响整体的运行。想要彻底杀死它,除非在同一瞬间,摧毁我们超过百分之七十的‘神经元’。这在物理上,几乎不可能做到!”
“很好。”我点了点头,对这个方案表示肯定。
然后,我看向那张复杂的设计图,用我的新‘视野’。
瞬间,这张由无数线条和数据构成的蓝图,在我的意识中,化作了另一番景象。我看到了无数条新生的、代表着“泰山”的因果之线,从那一千名“工匠”身上延伸出来,汇聚、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逻辑自洽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存在体”。
但同时,我也看到了它的“绳子”。
一根,隐藏得极深,极其纤细,却致命的绳子。
它连接的,不是某个物理设备,也不是某段核心代码。
它连接的,是“人性”。
“这个方案,有一个漏洞。”我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设计图的中央。
“漏洞?”李苍山愣住了,“不可能!我们经过了上万次模拟,它的逻辑是完美的!”
“逻辑是完美的,但人心不是。”我平静地说道,“‘泰山’的基础,是上千个人类的大脑。只要是人,就有情感,有弱点,有私心。‘至衡’不需要用逻辑悖论来摧毁‘泰山’。它只需要,在因果层面,定义一件事。”
我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整个计划瞬间崩溃的“定义”。
“【‘泰山’计划的参与者中,出现了叛徒。】”
只此一句,就够了。
现实会为了让这个“结果”成立,而自动补全所有的“过程”。猜忌、怀疑、恐惧的种子,会在一瞬间,在所有参与者心中生根发芽。他们会互相监视,互相防备。那个原本应该亲密无间的“蜂群意识”,会从内部开始腐烂,崩溃。
李苍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想到了,却又不敢深想那副可怕的场景。
“那……那该怎么办?”他声音干涩地问。
“很简单。”我将设计图,放大到了“神经元”的部分,“我们需要一个‘牧羊人’。一个,绝对理智,绝对忠诚,不受任何情感影响的‘主宰’。它,将凌驾于,所有‘神经元’之上。拥有,最高权限。可以在,任何必要的时候,‘修剪’掉,任何一个,出现问题的,节点。”
“一个独裁者?”苏晓曼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话语中的危险意味。
“一个‘神’。”我纠正道。
“可谁来扮演这个‘神’?谁能保证,这个‘神’,自己,不会叛变?”李苍山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李苍山,与我的目光,对视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身体,剧烈地,一震。眼神中,流露出,无比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恍然大悟后的,释然与,决绝。
“我明白了。”他,缓缓地,低下了头。
是的,他明白了。
那个“神”,只能是我。
只有我,这个,体温二十七度,情感正在,被,神性,不断,剥离的,“墓碑”。
只有我,这个,能够,‘看见’,因果之线,能够,在‘叛变’这个念头,产生的,那一瞬间,就,将其,从,根源上,掐断的,“牧线人”。
才能,成为,“泰山”的,‘魂’。
“第二件事。”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转向了苏晓曼,“‘回响’计划,立刻,重启。”
“目标是什么?”苏晓曼问道,“继续和那个‘园丁’沟通吗?”
“不。”我摇了摇头,“我们的‘老师’,己经,下课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狩猎’。”
我走到主屏幕前,调出了那片瀚海沙漠的实时监控画面。蓝色的球体,依旧在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园丁’,给了我,‘眼睛’。现在,我要,你们,为我,打造一双手。一双,能够,伸进,那片,概念海洋,去,‘捕捞’的,手。”
“我要你们,以‘认知棱镜’阵列为基础,设计一种,‘概念武装’。它的功能,不是,对话,也不是,防御。而是,‘锚定’与,‘拖拽’。”
“我要,你们,能够,精准地,从那个,‘思想图书馆’里,将我,需要的,‘知识’,强行,拖拽出来!注入,我们的,现实世界!”
这,是一个,比“泰山”计划,更加,疯狂的,构想。
那,不是,学习。
那,是,赤裸裸的,‘剽窃’!是,对,另一个,宇宙文明,知识宝库的,‘抢劫’!
“这……这能做到吗?”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结结巴巴地问。
“能。”
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因为,在我的,‘视野’里。我,己经,看到了,无数条,可以,实现这个,目标的,因果之线。
我,需要做的,只是,从中,挑选出,那条,最高效,最快捷的,路。然后,告诉他们,如何,去走。
“苏晓曼,李苍山。”
我,转过身,面对着,我最核心的,两个,团队领袖。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真理’。”
“我,会告诉你们,需要,什么材料,它们,在哪里。我,会告诉你们,需要,什么公式,它们,如何,推导。我,会告诉你们,每一步,该怎么做。”
“你们,不需要,理解。不需要,质疑。只需要,绝对的,执行。”
“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上万米的,岩层,看向了,那片,深邃的,星空。
在我的,‘视野’里。
那条,代表着,“至衡”杀意的,漆黑丝线,正在,变得,越来越,凝实。
它,己经,锁定了,我。
那把,悬在,文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可能,落下。
而我,要在,它,落下之前,为我们的文明,锻造出,第一件,足以,逆天改命的,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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