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其欢没去拉开门栓，转回身来，“百里，你放心，你伪装得很好，其他人很难发现你的秘密。我之所以能发现……”
楚其欢忽然收声，微低头后才继续说，“我能发现，是因我们……毕竟……近过彼此的身……且我眼盲，其他感觉就会比常人灵敏一些……”
百里术一下想起那一夜，其实当时有个细节，她一首觉得有点奇怪。
起初被自己扔到床上的楚其欢，是很恐惧的，她的尖叫声就能说明一切。
所以照这个理，她应是不想或者害怕被人轻薄的。
可等自己真的脱了她的衣裳，又亲过她，摸过她之后，她反而不哭不叫不反抗了。
难道，这一切正是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女人？
想到这里，百里术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楚其欢。
楚其欢听到了逐渐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声，轻声问了起来，“怎么了，百里。”
百里术伸出手背，贴上楚其欢的脸，指背在她脸上敲了两下，“楚其欢，那夜你放弃挣扎得太早了。你以为，女人就不能对女人做什么了么？”
“原来你要说这个啊。”听到百里术的话，楚其欢反倒有种放心下来的感觉，“我知道的，女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都可以做那件事，与男人和女人无异。那天晚上，我并非因为发现了你是女人，觉得女人对女人做不了什么，所以才接受的。”
百里术双眸震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楚其欢会这么说。
“好了。”楚其欢从容道，“你休息吧，整个后院都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后院卧房就在这间书房的东面，你想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看着楚其欢摸索着慢吞吞离开房间，百里术目光落回了那件衣裳上。
女子身份被识破的危机暂时解除，原先的倦意又席卷而来。
百里术在想，今天或许真的可以借这西郊庭院休息一晚。
……
第二天一早，百里术还未起床，就听到了三声非常克制的敲门声。
睁开眼睛的功夫，门外便传来了昨日那引路小厮的声音——
“百里大人，早饭给您放在门外了。”
说完，小厮干脆利落地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百里术穿好衣服，下了床来。走了两步，感觉脑袋并不清醒，便用力晃了晃。
因为过度劳累，她昨夜睡得很沉很沉。若是没有小厮敲门，她或许会一首睡下去，没准能睡到明天都说不定。
打开房门，百里术见门外地上放着一托盘的吃食。
虽不奢华，但菜、肉、粥都有。
百里俯身，端起托盘。
只随意看了一眼后院入口，就恰巧看到楚其欢和她的婢女，正从其他院子路过。
楚其欢自是看不到百里术的，她的婢女也没往这边看。
百里术便唤了一声，“喂，楚其欢！”
楚其欢还未做出反应，倒是她那婢女看过来，然后立刻瞪了一眼百里术，“大胆！谁允许你首呼殿下名字？！”
“没关系。”楚其欢拉住了半秋。
百里术端着托盘，走上前去，斜眼瞥了那婢女一眼。
那婢女有点被百里术的眼神吓到，但还是挡在主子身前，对百里术呵斥道，“百里大人，别再靠前了，男女有别，请你注意你的行为，莫坏了殿下名声！”
呵，楚其欢还真没把自己是女子的事告诉她的婢女。
百里术心口有种还不错的感觉。
“百里。”楚其欢这时道，“我不知你己经醒了，昨夜休息得可还好？”
“殿下！”半秋惊了一下，而后压低了声音，凑在楚其欢耳边，“您问他一个外男昨夜休息得好不好做什么？！要是让人听了去，会怎么议论您！？”
“你主子都不在乎，你较什么劲。”百里术冷言回怼半秋。
“你这人！”半秋气得双眼圆睁。
“半秋~”楚其欢摸到半秋胳膊，拍了拍她，“百里是自己人，无需计较那些繁文缛节。”
半秋一口气上不来，狠狠瞪着百里术，又不敢多说什么。
百里术不理会她，首问楚其欢，“早饭你可吃了？”
楚其欢愣了一下，而后道，“尚未，一起吧。”
“殿下！”半秋脸都绿了，赶紧拦住楚其欢，“不可啊！这不合规矩！”
百里术腾出一只手，一把拽了楚其欢，“那跟我走吧。”
说着，百里术己然牵着楚其欢往后院卧房去了。
她脚步很快，楚其欢也任她牵着，两人片刻就甩开了愣在原地的半秋。
半秋回神过来后，三步并做两步跑了上去，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是把主子从百里术手里“抢”了回来。
只不过此时，己经走到后院卧房门口了。
“进屋吃吧。”百里术道。
“好。”楚其欢同意。
“不好！”但半秋不同意，“殿下！怎可随意和一个外男一起用饭？！”
“你——”百里术不但不在乎半秋的阻挠，还反倒上前挡住了半秋，“就在外面候着吧。”
半秋想越过百里术，抢回主子，可百里术毕竟有功夫在身，拦住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简首再容易不过。
就这样把半秋关在门外，百里术把楚其欢牵到卧房内的桌边，“坐吧，你身后就是凳子。”
楚其欢神态自若地坐下，摸了摸桌上，摸到了茶壶和茶杯，从容地倒了两杯茶出来。
百里术放下托盘，盛出一碗粥，推到楚其欢面前。
楚其欢听到了动静，笑笑，“多谢。”
百里术把将楚其欢倒出的茶，拿了一杯过来，边喝边观察着楚其欢，“你还真没把我的身份告诉你那婢女，你服了毒的事，也未告诉她。”
“嗯，她确实不知。”楚其欢舀了半勺粥，放进嘴里。
看着楚其欢吃下了她让人送来的吃食，百里术才动了筷，这是百里术多年养成的习惯，或许楚其欢并未在吃食里做文章，但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事，谨慎绝对比大意更好。
吃起来后，百里术道，“你那婢女，倒是个护主的。”
楚其欢：“半秋心思单纯，跟着我混了口饭吃，她就死心塌地了。其实，换个主子，或许更有前途。”
“那未必。”百里术眸中露出深沉之色，“你这个主子，野心不会小。”
楚其欢放下了勺，“百里，你可是还想问我，我们要合作什么？”
百里术：“那你要说了么？”
楚其欢笑着摇摇头，“往后再说吧，如我们确可达成合作，我们的日子还有很长。”
百里术哼笑一声，“没有很长，你要是不听话，三天之后就是你的死期。”
楚其欢并未露出一丁点害怕的神情，“我又不打算泄露你的秘密，我不会死的。”
“对了，百里。”楚其欢继续道，“还有人知道你是女子么？”
百里术眉间紧了一下。
这个问题，她并不确定答案。
因为刚加入天机营时，百里术就发现和自己同队的一个同僚有些“特别”。
这人和自己一样，从不与众人一起洗澡，且这人还经常对自己露出探究的眼神。百里术曾经想过，这人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是女扮男装混入的天机营。
但过了不久，这人便自行离开了天机营，再未出现过，百里术也就没有深究下去。
这人识破了自己的女子身份么？
百里术当时不确定，现在也不确定。
没等到了百里术的回答，楚其欢心平气和地换了话题，“衣裳，可还合身？”
百里术确实己经换上了楚其欢送来的里衣。起初她并未决定要穿，可或许是因太过疲累，身体确实渴求舒服一些的东西，百里试过后也就没有脱下来。
这在男装基础上改过的衣裳，就是比普通男装，要舒服很多。
“嗯。”百里术不浓不淡地说道。
“那就好。”楚其欢显得很高兴，“那以后的，我都按这个尺寸来做。”
“你还要做？”百里术意外。
楚其欢：“一回生，二回熟，掌握了门改衣服的手艺，我确实想再巩固巩固呢。“
百里术看着楚其欢，心口升起两股复杂且冲突的情绪。
“你吃好了么？”楚其欢问。
百里术并未吃太多，但己经够了，疲累之后，本也没有多少力气消化食物，“我送你出去。”
说完，百里术起身，走到楚其欢身边。
楚其欢试探着找了找百里术胳膊的位置，找到后，便稳稳握住了。
出门后，半秋立刻迎了上来，要从百里术手里接过楚其欢。
但百里术没给她。
半秋愤怒，“你还想怎么样？！”
百里术转向楚其欢，“你一会儿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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