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死寂的楼道里回响。
“嗒、嗒、嗒……”
不疾不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周强和赵刚的心脏上，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个神秘的男人，终于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没有去看地上那两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也没有去看那个瘫在地上、屎尿齐流的赵刚。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周强的身上。
周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甩棍，身体紧绷，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虽然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但那双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让他感到了一种比面对“猎手”时更加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眼前的男人，比怪物，更像怪物。
男人停下了脚步，与周强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通过战术面罩的变声器传出，显得有些失真，但依旧是那种熟悉的、毫无情绪起伏的语调。
“……周强。”周强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前军人？”
“……是。”
“哪个部队的？”
“……不能说。”这是周强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坚持。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周强那只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的、握着甩棍的手上。
“你的表现，合格。”
男人给出了一个简单的评价。
“但你的队友，不合格。”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射向了还瘫在地上的赵刚。
赵刚浑身一激灵，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他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缩，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废物，拖累，背叛者。”
男人用三个词，精准地，给赵刚下了定义。
“按照我的规矩，这种人，没有活着的价值。”
话音刚落，他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复合弩。那黑洞洞的弩口，再次对准了目标。
这一次，目标是赵刚。
“不！”
赵刚的瞳孔，瞬间放大到了极致，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连滚带爬地躲到周强的身后，死死地抓住他的裤腿，涕泪横流地哀求道：
“救我！周哥！救我啊！我不想死！我再也不敢了！我……”
周强的身体，僵住了。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亲眼看到了赵刚的懦弱和自私，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出手，自己和赵刚，现在都己经是两具尸体了。
从理智上讲，他知道，这个神秘的男人说得对。在末世里，赵刚这样的“废物”，确实是团队的负资产，留着他，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可是……
可是他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是一个刚才还和自己并肩作战（虽然毫无作用）的同伴！
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处决？
周强做不到。
他那刻在骨子里的、属于军人的天职和信念，让他做不到！
“请……请等一下！”周强鼓起全身的勇气，横跨一步，挡在了赵刚的身前，将他护在了身后。
他不敢去看那个男人的眼睛，只能低着头，沉声说道：“他……他虽然胆小，但他是个医生！他还有用！我们……我们需要医生！”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保住赵刚性命的理由。
价值。
在这个残酷的新世界里，只有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神秘男人手中的复合弩，并没有放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周强，面罩下的眼神，无人能够看透。
空气，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是对周强意志的凌迟。
许久。
久到周强感觉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彻底浸透的时候。
那个男人，才缓缓地，开口了。
“医生？”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是嘲弄的意味。
“一个在战斗中，会吓得尿裤子，会抛弃队友，会把后背留给敌人的医生？”
“你确定，在手术台上，当外面传来怪物的嘶吼时，他握着手术刀的手，不会发抖吗？”
“你确定，在资源极度匮乏的时候，他不会为了多一块面包，而在你的药剂里，多加一点空气吗？”
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人性最阴暗、最脆弱的一面。
周强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无法反驳。
因为他知道，男人说的，都可能会发生。
“我……”
“记住，周强。”男人打断了他，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和严肃，“在我的团队里，没有第二次机会。”
“信任，一旦破碎，就永远无法复原。”
“今天，你看在‘价值’的份上，保他一命。”
“那么明天，当他的‘价值’，不足以抵消他带来的‘风险’时……”
“……你，会亲手杀了他吗？”
最后这个问题，如同晴天霹雳，在周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身后的赵刚，更是吓得浑身筛糠，连哭嚎都忘了。
亲手，杀了他？
周强的心，乱了。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信念和准则，在这个男人面前，被轻而易举地，撕得粉碎。
这个男人，正在用最残酷的方式，给他上末世里的第一课。
也是最重要的一课。
——关于“价值”与“代价”的，血淋淋的一课。
……
“老大，牛逼！”
磐石基地，总控室里，王德发看得是心潮澎湃，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刚才那一幕，简首比任何好莱坞大片都更具冲击力！
林越那几句诛心之言，更是让他听得头皮发麻。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这位老大那深不可测的城府和冷酷到极致的生存法则。
“他会怎么选？”苏晴鸢的关注点，则在周强的身上。她很好奇，这个浑身充满着“正义感”的男人，在被逼到人性的悬崖边时，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他别无选择。”陈凯摇了摇头，给出了答案，“从他选择站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把自己，和那个叫赵刚的废物，捆绑在了一起。”
“林越老大，给了他一个机会，但也给了他一副枷锁。”
“从今以后，赵刚犯的任何错，都将由周强来承担后果。这份责任，远比一弩杀了他，要沉重得多。”
林越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只是通过面罩的微型摄像头，静静地看着周强那张变幻不定的、充满了挣扎的脸。
他知道，周强心中的那座名为“秩序”和“信念”的大厦，正在崩塌。
但这，是必须的。
不破，不立。
只有彻底打碎他们从旧世界带来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妇人之仁，才能在这片废土之上，重新铸就起真正能够让他们活下去的、钢铁般的意志。
……
医院，安全通道。
周强的嘴唇，翕动了许久，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会。”
当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好像被彻底抽走了。
他身后的赵刚，则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了下去，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神秘男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复合弩。
“很好。”
“现在，带着你的‘资产’，继续去完成你们的任务。”
“记住，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说完，他不再看两人一眼，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重新走上楼梯，很快，便消失在了十三楼的拐角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只留下，两具“猎手”的尸体，一个失魂落魄的周强，和一个彻底崩溃的赵刚。
以及，那句如同魔咒般，在楼道里久久回响的问话。
“……你，会亲手杀了他吗？”
许久之后。
周强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看着瘫在地上，如同烂泥般的赵刚，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怜悯和同情。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如同死水般的漠然。
他走过去，一把将赵刚从地上拎了起来，就像拎着一件货物。
“走。”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拖着他，朝着楼下走去。
赵刚不敢反抗，也不敢说话，只是任由他拖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未知的黑暗。
他知道，从刚才那一刻起，自己的命，己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它属于周强。
也属于，那个比魔鬼更可怕的、神秘的男人。
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重生末世：我打造了神级堡垒》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V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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