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青竹巷的宅院里呈现出一派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
后院的工坊成了整个宅子的心脏。林渊将制糖的复杂工序分解为七个独立的步骤,从融糖、澄清、过滤到脱色、熬煮、结晶和最后的晾晒,每个女孩负责其中一环。
云竹不负所望,展现出了极佳的管理才能。她将每个步骤所需的时间、材料用量都用小楷工整地记录下来,制作了一份简单的生产流程表。在她的调度下,七个女孩配合得天衣无缝。婉儿心细,负责最为关键的木炭脱色环节。念儿年纪虽小,但做事专注,被安排看管熬煮的火候。其他几个女孩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尽职尽责。
她们白天在工坊里忙碌,晚上则聚在一起,由云竹教她们识字算数。林渊偶尔也会过来,给她们讲一些外面世界的新鲜事,或是历史上那些奇女子的故事。
这座曾经空寂的宅院,如今充满了生气。汗水、学习、笑语,交织成一曲动人的生活乐章。女孩们的身心都在发生着蜕变,她们的眼神里,不再有过去的麻木与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
五天后,第一批成品终于制作完成。
整整十斤,洁白如雪,细腻如沙的白糖,被小心翼翼地装在一个精致的青瓷罐里。
看着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女孩们的眼中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这不仅仅是糖,这是她们亲手创造出来的希望,是她们新生活的基石。
“公子,我们成功了!”念儿抱着林渊的胳膊,兴奋地又蹦又跳。
林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看着云竹她们,郑重地说道:“你们做得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现在,是时候让我们的宝贝,去换回真正的金山银山了。”
他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亲手提着那个沉甸甸的青瓷罐,在女孩们充满期待的目光中,走出了大门。
目的地,依然是醉仙楼。
此时正值午后,醉仙楼的客人稍歇,刘掌柜正在柜台后拨着算盘。见到林渊进来,他立刻眼前一亮,亲自迎了上来。
“林公子!您可算是来了!”刘掌柜热情地将林渊请入内堂雅间,“我正想着,咱们的契约签了,您这供货……”
林渊将手中的青瓷罐轻轻放在桌上,打断了他的话:“刘掌柜,不必心急。我今日来,是想让你看一样新东西。”
“哦?”刘掌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深不可测,能被他称为“新东西”的,定然不凡。
林渊没有多言,只是缓缓揭开了瓷罐的盖子。
当罐内的东西暴露在刘掌柜眼前时,这位见多识广的酒楼老板,瞬间愣住了。
只见罐中之物,色白如新雪,粒细如精盐,在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一股纯粹的、不带任何杂味的清甜之气,悠悠地散发出来。
“这……这是……盐?”刘掌柜下意识地问道,但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盐哪里会有这样的甜香。
“刘掌柜不妨亲尝。”林渊微笑道。
刘掌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蘸了一点,放入口中。
下一刻,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一股极致的、纯净的甜味在他的味蕾上轰然炸开。这股甜味清冽而醇厚,瞬间就将他过去所尝过的所有糖品,无论是黄糖、红糖还是所谓的贡品冰糖,都显得黯淡无光。那些糖,与眼前之物相比,简首就是混杂着泥沙的浊水与天上清泉的区别!
作为云州城最大酒楼的掌柜,他的商业嗅觉何其敏锐。在品尝到这白糖的瞬间,他脑中己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醉仙楼的招牌菜“蜜汁火方”如果用上这种糖,味道将提升不止一个档次!他看到了后厨的点心师傅用它做出晶莹剔透、甜而不腻的糕点,引得全城贵妇小姐争相抢购!他看到了那些附庸风雅的富商巨贾,在宴请宾客时,用这种雪白的糖来招待,是何等有面子的事情!
这是商品吗?不!这是能掀起一场饮食革命的利器!这是能让醉仙楼碾压所有对手的王牌!这是源源不断的白银!
“林……林公子……”刘掌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此物,何名?价值几何?”
“我称之为‘雪糖’。”林渊平静地看着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暂定,一两银子一两。”
“一两银子一两!”刘掌柜倒吸一口凉气,但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如此神物,卖这个价钱,一点都不贵!
“不知林公子此物产量如何?可否……全权交由我醉仙楼代为售卖?”刘掌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林渊摇了摇头。
刘掌柜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刘掌柜误会了。”林渊不急不缓地说道,“此物制作不易,产量有限。我不可能只交给你一家售卖。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独一无二的机会。”
“愿闻其详!”
“云州城内,所有酒楼食肆,雪糖的供应,我只给醉仙楼一家。”林渊的每一个字都敲在刘掌柜的心坎上,“也就是说,在餐饮这个行当里,只有你的菜肴点心,能用上这独一无二的雪糖。至于其他的渠道,比如卖给富户人家做调味品,或是药铺入药,我会另寻他人。”
刘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明白了林渊的意思。这是要将他绑上战车,让他成为雪糖在餐饮界的独家代理!这比将所有雪糖交给他售卖的意义更加重大!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云州城内任何一家酒楼,都无法在菜品甜味上与醉仙楼抗衡!
这是垄断!是绝对的优势!
“好!好!好!”刘掌柜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地站起身来,对着林渊深深一揖,“林公子高义!刘某佩服!就依公子所言!我们立刻重签一份契约!”
新的契约很快拟好。
醉仙楼以一两银子一两的价格,独家采购雪糖用于餐饮。首批十斤,当场结清一百两银子。之后每月至少供应五十斤,上不封顶,款项月结。
林渊收起那张沉甸甸的一百两银票和新签的契约,起身告辞。
刘掌柜一首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到店内,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知道,醉仙楼的辉煌,将从今天开始,进入一个新的纪元。
而当林渊回到青竹巷的宅院时,迎接他的是七双充满紧张与期盼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一百两……”云竹喃喃地念出声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十斤糖,卖了一百两!
女孩们都围了上来,看着那张代表着巨额财富的银票,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们的辛苦,她们的汗水,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实在的回报!
林渊笑了笑,从银票下抽出七枚一两重的碎银子,一一发到她们手中。
“这是你们这个月的工钱,我提前发了。”
然后,他又取出十两银子,分成七份。
“这是第一笔生意的红利,人人有份。”
女孩们捧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眼圈都红了。她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赚到这么多钱。
“谢谢公子!”
“噗通”一声,念儿带头跪了下来,其他女孩也跟着跪下,这一次,她们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最灿烂的笑容。
林渊将她们一一扶起:“都起来。这是你们应得的。记住,我们才刚刚开始。未来,我们赚的钱,会让整个云州城都为之震动。”
他的话语,充满了无穷的自信与力量,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女孩的心中。
当晚,林渊在书房里,就着烛光,开始绘制一张新的图纸。那是更大规模的工坊,以及一些可以提高效率的工具。
云竹端着一碗清茶,悄悄走了进来。
“公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睡不着。”林渊放下笔,接过茶杯,“云竹,明天开始,我们要扩大生产了。人手,恐怕不够了。”
云竹的心一动,试探着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我想再买些人。”林渊看着她,目光深邃,“但这一次,我想让你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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