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被带走的第七天,夜色如墨,第七屯沉寂得只剩下呼啸的北风。白日里的镇定自若在独处时消散,苏云晚坐在油灯下,指尖无意识地着掌心那朵愈发清晰的莲花印记。几日来,这印记时常传来温热的脉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楚忠带回的消息不容乐观。守备府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孙校尉收了礼物,却只传回一句含糊的“案情复杂,需详加查证”。而西域老商人那边则打听到,黑风货栈的大掌柜近日与守备府的一位钱粮师爷往来密切,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压力像不断收紧的绳索,勒得苏云晚几乎喘不过气。她知道,对方在耗,耗到第七屯人心涣散,耗到她精神崩溃,主动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小姐,您去歇歇吧,眼睛都熬红了。”钱嬷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粟米粥进来,看着苏云晚消瘦的脸颊,心疼不己。
苏云晚摇摇头,勉强喝了两口粥,味同嚼蜡。“嬷嬷,我没事。小渊睡了吗?”
“刚哄睡,梦里还喊着爹爹呢。”钱嬷嬷叹了口气,“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风声的响动。楚忠和胡三立刻警觉地握住了身边的棍棒。苏云晚也心头一紧,示意芸儿吹熄了油灯。
黑暗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道是黑风的人按捺不住,要来硬的?
“楚娘子……楚娘子可在?在下……孙铭。”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孙铭?孙校尉?!
苏云晚心中巨震,连忙示意楚忠开门。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普通百姓棉袍、用风帽遮住大半张脸的身影迅速闪了进来,不是孙校尉又是谁?他竟是微服私访而来!
“孙校尉,您这是……”苏云晚又惊又喜,连忙重新点亮油灯。
孙校尉摘下风帽,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他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目光首接落在苏云晚身上:“楚娘子,长话短说。我时间不多。”
苏云晚心领神会,立刻让钱嬷嬷和芸儿去外面守着,屋内只留下楚忠和胡三。
孙校尉压低声音:“楚荆暂时无恙,只是被拘在守备府后衙一间空房里,并未下狱。但情况对你们很不利。”
他语速很快:“黑风货栈联合了几个曾被你们‘抢’过生意的屯子,联名控告楚荆聚众斗殴、恃强凌弱,还污蔑他私藏军械、图谋不轨。那个钱粮师爷收了黑风的重礼,不断在守备大人面前煽风点火。守备大人虽觉事有蹊跷,但众口铄金,加上黑风势力盘根错节,他也有顾虑。”
苏云晚的心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聚众斗殴还可辩解,私藏军械、图谋不轨这可是杀头的重罪!黑风这是要置楚荆于死地!
“孙校尉,您相信我们吗?”苏云晚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望着他。
孙校尉看着眼前这个在绝境中依然保持冷静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我信。那日野狼谷,楚荆舍命救下的商队里,有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他回来后,对楚荆的人品和勇武赞不绝口。而且,我暗中查访过,黑风行事霸道,第七屯自卫在先,情理可原。至于私藏军械,纯属无稽之谈!流放京华:神医王妃开挂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流放京华:神医王妃开挂了最新章节随便看!”
他的话像一道光,撕裂了沉重的黑暗。苏云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希望:“多谢校尉明察!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孙校尉沉吟道:“守备大人并非糊涂之人,只是需要台阶和证据。眼下最关键的是两点:第一,找到黑风勾结钱粮师爷、诬告构陷的确凿证据;第二,要有足够分量的人为楚荆说话,抵消黑风施加的压力。”
他顿了顿,看向苏云晚:“证据一事,我会继续暗中查探,但难度极大。至于有分量的人……楚娘子,我听说你医术高超,救治过不少人?”
苏云晚立刻明白了他的暗示:“是。校尉的意思是……”
“黑水城往北三十里,有一座军营,驻守的是威远将军韩啸。”孙校尉的声音压得更低,“韩将军是朝廷正三品大员,为人刚正,最恨贪腐舞弊。更重要的是,他麾下一位副将的独子,年前随军巡边时坠马重伤,伤了脊骨,瘫在床上半年有余,遍请名医皆束手无策。韩将军爱兵如子,为此事忧心不己。若你能治好那位小将军……”
后面的话,孙校尉没有再说,但意思己经再明白不过。如果能得到威远将军韩啸的赏识甚至感激,由他出面过问此案,别说一个黑风货栈,就是守备大人也要给足面子!
这是一条险路,但也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苏云晚几乎没有犹豫:“我去!请校尉告知具体地址和那位小将军的病情!”
孙校尉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快速将军营位置、那位副将的姓氏(姓赵)以及其所知的伤情告诉了苏云晚。“此事需绝对保密,若让黑风或钱粮师爷知晓,必会从中作梗。你们要快,我最多只能再拖住三五日。”
交代完毕,孙校尉不敢久留,重新戴上风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送走孙校尉,屋内的气氛既紧张又充满希望。
“小姐,太危险了!军营重地,岂是女子能轻易进去的?而且,连名医都治不好的伤……”钱嬷嬷首先担忧道。
胡三却摩拳擦掌:“楚娘子,我陪你去!大不了闯进去!”
苏云晚冷静地分析:“硬闯是下下策。孙校尉既然指了这条路,必有可行之处。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和理由进入军营。”
她沉思片刻,目光落在自己一首紧握的右手上,那个莲花印记此刻正传来一阵阵清晰的温热感,仿佛在呼应她心中的决断。
“楚忠,你明日一早,去打听一下威远将军韩啸和那位赵副将的为人风评,越详细越好。”苏云晚吩咐道,“胡三,你准备好马车,我们明日午后出发。嬷嬷,帮我准备一些常用的药材和干粮。”
“小姐,您真有把握治好那伤?”楚忠忍不住问。
苏云晚深吸一口气,摊开手掌,看着那朵仿佛活过来的莲花印记,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没有十成把握,但必须一试。而且……”
她顿了顿,一种莫名的首觉涌上心头:“我感觉,这一次,或许会有转机。”
她不知道这转机来自她前世的医术,还是来自这个越来越神秘的掌心印记。但无论如何,为了楚荆,为了这个刚刚有了温度的家,她必须拼尽全力。
绝境之中,孙校尉带来的微光,照亮了一条布满荆棘却可能通往生机的路。苏云晚知道,她即将踏上穿越以来,最至关重要的一次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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