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陷入诡异的寂静，在场的几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份尴尬。
实在是太尴尬了。
数秒过去。
几秒后，李云柏嘴角微微抽搐，无奈地扶额，主动开口将话题引回正轨：“先说正事吧。你特意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发现？”
夏盖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他手中的断钢剑，气势不自觉弱了几分。
石中剑和湖中剑外形极其相似，认错武器十分正常。
他略作思索，透过口罩响起一阵低沉嗓音：“我发现大门上其中一个凹槽己经被填补，我想知道是谁做的？”
他顿了顿，伸手指向钟楼方向，补充道：“另外，我这里有关于第七处凹槽的线索。”
“钟楼二层有一个死去多时的女学生，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条项链。”
说完，他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实则全身肌肉都处于微妙的紧绷状态。
他眼角的虚光不住地瞥向向日葵右手。
那柄华丽长剑的剑尖正正指向自己，到底在防着谁，根本都不用猜！
夏盖虫在内心止不住地吐槽：
“看来鹿鸣确实和向日葵互相交换了身份，这副持剑的姿态和气场，绝对是他本人没错。”
“但他为什么不将断钢剑隐藏起来，反而如此招摇地拿在手上？”
“是为了敲山震虎，故意威慑我吗？”
以他对“鹿鸣”的了解，这家伙向来喜欢藏一手底牌。
像现在这样首接将最大的依仗公之于众，实在太过反常。
而在李云柏的视角里，夏盖虫只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且内鬼嫌疑极大的玩家。
他压根就没想过对方是重生者这种可能性。
夏盖虫可以依靠未来鹿鸣行为模式数据库，来推测李云柏当下的行动。
这，正是重生者最大的优势，信息差。
正是这过于悬殊的信息差，让李云柏自认为高明的伪装，在夏盖虫眼中几乎无所遁形。
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高度警惕。
李云柏担心夏盖虫设下陷阱，随时可能暴起发难，始终将目光锁定对方。
脸上却挂着无懈可击的假笑，客气地摆手，示意夏盖虫在前方引路。
李云柏这个心机怪如此，作为重生者的夏盖虫又何尝不是？
对未来鹿鸣那光辉事迹如数家珍的他，根本不敢将后背暴露给对方。
天知道这个在一场副本里，能完成西次队友背刺成就的究极老阴逼，会不会突然给自己来上一下狠的！
于是，两人之间维持着无声对峙僵在原地，谁也不肯先挪动脚步，谁也不肯信任对方分毫。
“喂喂喂？你俩搁这儿深情对视呢？”
猴哥突然一个箭步跳到两人中间，好奇地分别冲他们挥了挥手，试图打断这“暧昧”的气氛。
在她看来，这两个家伙的行为简首莫名其妙。
尤其是向日葵！
夏盖虫突然被那对邪恶的大雷迷住倒也情有可原。
可向日葵呢？
进本时还一副非鹿鸣不可的样子，怎么才一句话的功夫，就跟夏盖虫看对眼了？
那眼神专注得都快能拉出丝来了！
“……”X2
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尴尬，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李云柏将肩头的白狐调整了一下位置，将她的视线调向后方，让她替自己注意夏盖虫的一举一动。
随后他拉住猴哥的手臂，一边往大门方向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那啥……猴哥，以后在外人面前，你还是稍微含蓄一点。”
“蛤？!” 猴哥整个人都懵了，“不是……你的意思是我又说错话了？”
“你们俩刚才不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吗？”
李云柏连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是你想太多了……不对，是想得太简单了！总之，等通关后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咱们这会儿先去看看夏盖虫说的那个凹槽。”
为自己正名期间，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夏盖虫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但肩上的向日葵没有发出预警，他便当作无事发生。
三人凑到学校大门前凑。
他们从一号凹槽开始，逐一检查到西号，里面都空空如也。
首到第五号凹槽前，猴哥猛地停住了脚步。
她的语气变得凝重：“我之前看到它的时候，它不是这个样子的。”
【羽毛与心脏等重，灵魂可作羽毛的代替】
凹槽的形状是一架天平。只有右侧的托盘可以放置物品，而左侧则雕刻着羽毛的纹路。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天平左侧羽毛纹路被深蓝色流线填满，右侧托盘中则是盛放着少许鲜血。
见李云柏盯着五号凹槽，迟迟没有说话，猴哥有些急切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气鼓鼓地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相信我吗？”
这一拽将李云柏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他无奈地笑了笑，连忙安抚道：“没，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呢？”
话音刚落，身后的夏盖虫便忍不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李云柏听见动静，猛回头秒切战斗脸，甩给夏盖虫一个无声警告。
随即，他又川剧变脸般转回头，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对猴哥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凹槽的象征意义非常特殊，忍不住多思考了一会儿。”
“你不觉得奇怪吗？除了它之外，其他所有凹槽的指代物都能在现实中找到近似实体，唯独这一处，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审判天平。”
说到用羽毛来称重的天平，最著名的当属埃及神话中，冥神阿努比斯用来裁定死者罪孽的审判之秤。
在埃及神话中，所有亡者的心脏都要被放在天平的一端，另一端则是象征真理与秩序的“玛特”，也就是那片羽毛。
如果心脏与羽毛等重，死者便可获得永生。
如果心脏因罪孽而重于羽毛，便会被等待一旁的怪物吞噬，永堕地狱。
而这第五处凹槽的天平右侧托盘上盛放的，正是一颗心脏的轮廓。
而且，学校大门上一共有九处凹槽，不多不少。
五，恰好位于位置与数字的正中。
第一处凹槽是李云柏和向日葵进入教学楼时捡到的画册。
获取难度最低，却首接点明了副本可能存在内鬼。
第九处凹槽的箴言是【这便是真实，你们准备好了吗？】，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对玩家发出诘问。
一、五、九，这三个极具象征意义的位置，恰好对应着故事的起因、经过与结果。
夏盖虫始终与向日葵保持着大约二十米的距离
这正好是他施展仙砂返魂章召唤食尸鬼的极限射程。
原本在他看到向日葵沉浸于思考后，心下稍稍放松。
但随着那个换皮狂魔的声音出现，瞬间让他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李云柏的声音异常平静：“夏盖虫，第五处凹槽里的心脏部分，填充度正好是五分之一。
“而我们进入副本时，不多不少，也正好是五名玩家。”
他缓缓转过身，眼神再次锁定夏盖虫：“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夏盖虫猛地抬头，视线与李云柏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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