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订单与信号
七月的风裹着热浪撞在工作室的玻璃门上，刚过早上八点，技术组的讨论声就像锅里沸腾的水，把原本安静的办公区搅得热闹起来。老吴踩着晨光冲进会议室，黑色双肩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把笔记本电脑“啪”地拍在会议桌上，屏幕亮起的瞬间，满屏跳动的“待接订单池”数据晃得人眼晕——红色数字停在1287时，他伸手点了点屏幕边缘，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兴奋：“凡哥，你看这数！从凌晨到现在才五个小时，后台就堆了这么多，咱们扩容后的服务器，单日峰值能接5000单，利润率稳在42%，这时候停手，不是跟钱过不去吗？”
他身后的小张紧跟着挤进来，手里攥着张被汗水浸得发皱的A4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客户需求，最顶端用荧光笔标着“紧急”二字：“昨天下午对接的连锁奶茶店，要做1000套‘IP形象头像’，给全国加盟商印宣传物料，单套报价200，这单就能落20万。还有母婴店的批量订单，他们想给到店客户做‘宝宝专属头像’，后续还能绑定会员服务，这可是长期合作的机会！”
会议室里的空气跟着躁动起来，客服组的晓雅抱着平板电脑凑过来，屏幕上是刚整理好的用户反馈：“最近定制头像的好评率98%，有客户说用咱们做的头像做社交账号头像，粉丝涨了快一倍。现在暂停接单，咱们之前积累的客户会不会跑去找同行？”
陈凡坐在会议桌最里面，指尖捏着个冰凉的玻璃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他没接话，只是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轻轻推到桌子中间。屏幕停在一条凌晨三点刷到的行业号推文上，标题用红底白字标得格外扎眼——《平台算法大调：低质AI内容限流比例升至60%，这些账号己被“精准打击”》，下面附的截图里，某头部AI定制账号的曝光量曲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周内从日均120万跌到26万，评论区满是“订单腰斩”“客户退款”的哀嚎。
“你们先看这个。”陈凡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到正文第三段，那里用加粗字体写着平台对“低质内容”的定义：“无差异化模板化输出、缺乏行业适配性、仅满足基础视觉需求——咱们现在做的头像定制，不管是奶茶店IP还是宝宝头像，本质上都是‘客户传图-算法出图’的模式，没有任何壁垒，早晚要被划进‘低质’范畴。”
老吴的兴奋劲儿瞬间凉了半截，他凑过去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手指在手机边缘蹭了蹭：“可平台调整总得有过渡期吧？咱们先把手里的订单清完，再慢慢找新方向不行吗？现在服务器刚扩容完，每月租金要3万，临时招的5个客服还在试用期，突然停单，这些成本怎么扛？”
“成本是小事，被市场淘汰才是大事。”陈凡把玻璃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上周我去参加AI行业峰会，有个平台算法负责人私下说，下半年还要加严审核，不仅限流低质内容，还要给‘垂首场景AI工具’加权曝光。咱们现在停单，是主动转型；等平台把路堵死了再动，就是被动逃亡。”
他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打印好的资料，分发给在场的人。最上面是某数据机构的报告，杨玉红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里面写着“AI+垂首场景”的市场规模：教育AI工具付费率达28%，医疗AI解决方案采购量同比增长150%，零售AI导购系统客单价突破5万。“你们看教育领域的‘AI错题本’，上线三个月就圈了80万用户；医疗领域的‘AI辅助诊断’，己经进了200多家基层医院。这些才是能扎根的方向，不是靠接单赚快钱能比的。”
小张翻着资料，眉头还是没松开：“可咱们没做过垂首场景啊，教育、医疗这些领域，门槛比做头像高多了，万一踩坑怎么办？”
“怕踩坑就永远只能做低门槛的事。”陈凡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语气比刚才沉了些，“我知道大家觉得订单多、赚钱稳，但咱们开工作室不是为了赚一笔就走。去年咱们没日没夜改模型，不就是想做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吗？现在机会来了，不能因为怕风险就缩回去。”
会议室里静了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的风声在耳边响。老吴盯着资料上的“医疗AI”数据，想起去年服务器崩溃时，陈凡带着他们熬了三天三夜修复系统；晓雅翻着用户反馈里的“长期合作”需求，突然意识到那些客户要的不是一次头像定制，而是能持续用的工具。
过了大概五分钟，老吴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屏幕上不再是“待接订单池”，而是“AI医疗影像案例”的搜索页：“凡哥，你说的对，不能等着被淘汰。我这就安排技术组停掉头像模型的维护，先从医疗和教育两个方向做调研，今天下班前出个初步的框架。”
小张也跟着点头，把手里的客户需求表叠起来：“我跟奶茶店和母婴店的客户沟通，说咱们暂时升级服务，后续有垂首领域的工具会优先通知他们，尽量留住这些客户。”
晓雅抱着平板电脑站起来：“我整理之前的用户数据，把有垂首领域需求的客户标出来，比如教育机构、小型医院，以后做产品测试，这些人能当种子用户。”
陈凡看着大家忙碌起来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他拿起手机，点开和大学室友赵磊的聊天框——赵磊毕业后在上海做医疗科技，主攻医学影像分析，说不定能帮上忙。指尖在输入栏敲了句“最近忙吗？有个医疗AI的项目想跟你聊聊”，想了想又加了句“是能落地的大事，不是小打小闹”，才点了发送。
窗外的太阳越升越高，透过玻璃照在会议室的白板上，老吴己经在上面画满了“医疗AI”的调研方向：数据来源、模型适配、合规流程……陈凡走过去，在“合规流程”旁边加了个问号，又写下“赵磊”两个字。他知道，转型的路肯定不好走，但只要方向对了，就不怕走得慢。
中午的时候，客服组传来消息，之前对接的几家客户虽然遗憾，但都愿意等后续的新服务；技术组己经搭好了调研框架，下午就开始查医疗影像的公开数据集。陈凡坐在工位上，看着团队成员各司其职，突然觉得，暂停订单不是损失，而是给工作室换了条更宽的路——这条路或许有荆棘，但走到底，能看到比“接单赚钱”更远的风景。
下午三点，手机震动了一下，赵磊回了消息：“巧了！我正想换个方向，晚上有空吗？视频聊细节。”陈凡看着屏幕，笑着回复“没问题”，然后打开了医疗AI的资料文件夹——转型的第一步，好像比他想象中，走得更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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