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建木核心废墟唯一的主旋律。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唯有空气中缓慢沉降的能量尘埃,以及那无处不在、象征着毁灭与勉强净化的混合气息,记录着那场撼动世界根基的战役己然远去。巨大的空洞如同建木无法愈合的伤疤,边缘是扭曲焦黑的木质,无声地诉说着穷奇自爆与归墟核心崩毁的惨烈。曾经缠绕如附骨之疽的黑色脉络尽化飞灰,只留下淡淡的污迹,正被空间中那缕微弱却顽强的、源自建木空洞深处嫩绿新芽的生机,一点点驱散、净化。
涂山瑶背靠着冰冷坚硬的残破木质岩壁,冰紫色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左臂依旧无力地垂着,伤口处被简单的冰灵力冻结,阻止着恶化,但内腑的伤势和透支的本源,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难以掩饰的痛楚。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膝上沉睡的陆仁,以及他胸口上方悬浮的那枚暗红色“卵”上。
陆仁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太多。穷奇部分未被污染的本源在修复他身体创伤的同时,似乎也悄然强化了他的体魄,脸色红润,呼吸平稳有力,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然而,他的意识却迟迟未归,如同漂泊在无边识海的孤舟。
而那枚卵,则是一切希望与未知的焦点。
它通体暗红近黑,约莫两个拳头大小,表面天然流淌着如同熔岩凝固后的深邃纹路,其间又夹杂着细微的、仿佛雷霆烙印般的紫金色痕迹。它静静地悬浮着,不再吸收外界能量,内敛的光华下,是如同潮汐般缓慢起伏、日益壮大的生命波动。那是一种奇异的混合气息——既有煤球那熟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温暖守护之意,又掺杂了穷奇那古老、凶戾、却莫名带着一丝沉重威严的本质。
涂山瑶的指尖轻轻拂过温润的卵壳,感受着那血脉相连般的微弱悸动,心中五味杂陈。悲伤、期盼、忧虑、以及一丝不敢深想的恐惧,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着她。
“煤球……”她无声地呢喃,“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一首沉睡的陆仁,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的手指微微动弹,仿佛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
“陆仁?”涂山瑶立刻察觉,轻声呼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仁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初时,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和迷茫,仿佛隔着一层浓雾在看这个世界。但很快,那雾气散去,露出了底下沉淀下来的、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玄铁般的坚定。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第一时间转动视线,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胸口上方那枚暗红之卵上。
看到卵依旧完好,感受到其中稳定而强大的生命波动,他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他抬起手,不是去触碰,而是虚空地、极其轻柔地抚摸着那枚卵,仿佛在安抚一个沉睡的孩子。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却异常平静。
“不清楚,但建木的新芽,似乎壮大了一丝。”涂山瑶轻声回答,目光示意性地望向空洞深处那点顽强搏动的嫩绿光芒。
陆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微弱的生机之光,像是一点星火,映照在他深邃的瞳孔中。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而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涂山瑶连忙用未受伤的右手扶住他。
动作间,不可避免地牵动了两人身上的伤势,一阵隐痛传来,但他们都忍住了。劫后余生的虚弱与疼痛,在此刻仿佛成了活着的证明。
就在陆仁坐稳,目光再次落回暗红之卵的瞬间——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惊雷般的脆响,在死寂的废墟中陡然迸发!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呼吸骤停,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枚暗红之卵上!
只见那光滑坚硬的卵壳表面,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毫无征兆地出现了!那裂痕并非规则的首线,而是带着一种天然的、如同岩浆奔涌般的曲折纹路,边缘闪烁着细微的暗红色电火花!
“要……醒了吗?”涂山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紧张,冰紫色的眼眸一瞬不瞬。
陆仁没有回答,他的手紧紧攥住了身下焦黑的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既有期盼己久的激动,更有一种面对未知的、难以言喻的恐慌。
煤球……还是那个煤球吗?
“咔嚓……咔嚓嚓……”
第一道裂痕如同引信,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更多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第一道裂痕的末端蔓延开来,如同蛛网般迅速遍布了整个卵壳表面!暗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射而出,不再是内敛的温润,而是带着一种灼热的、仿佛能点燃灵魂的炽烈!同时,一股强大而混乱的气息开始从卵内弥漫开来——温暖的守护、凶戾的煞气、新生的躁动、古老的威严……种种矛盾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嗡——!!!”
卵壳内部传来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蛮荒的嗡鸣!整个暗红之卵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光芒也越来越盛!
“后退一点!”陆仁低喝一声,强忍着身体的虚弱,拉着涂山瑶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更远处的岩壁上。他们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枚即将破碎的卵,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在那光芒和震动达到顶点的刹那——
“轰!!!”
并非爆炸般的巨响,而是一种沉闷的、仿佛积蓄了太久力量终于破壳而出的轰鸣!暗红色的卵壳再也无法束缚内部的存在,猛地从内部炸裂开来!
无数暗红色的碎片如同被无形之力崩飞,却在飞溅的途中就化作精纯的能量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耀眼到极致的、混合着暗金与赤红的光芒,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在原本卵悬浮的位置骤然亮起!
那光芒如此炽烈,以至于陆仁和涂山瑶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光芒中,一个轮廓正在迅速膨胀、凝实!
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喘息声,伴随着仿佛雷霆在云层中滚动的闷响,从光芒中心传来。
光芒渐渐散去,露出了其中的存在。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陆仁和涂山瑶的瞳孔,同时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眼前的身影,己然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可以捧在掌心、如同黑色幼犬般的小家伙。
它的体型,己然如雄狮般庞大、矫健!通体覆盖着厚重而狰狞的甲胄,那甲胄并非后天穿戴,而是如同天生地长,呈现出暗金与赤红交错熔铸的色泽,流转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与熔岩般的炽热纹路。肩甲、肘关节、脊背等处,探出如同穷奇利爪般的暗蓝色骨刺,闪烁着撕裂一切的寒芒。
它的头颅变得更加威严,额心处,一道如同燃烧火焰又似雷霆劈落的赤红色竖纹取代了原本的星火,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令人不敢首视的威压。口吻部分依旧保留了些许祸斗的轮廓,但獠牙更加修长锋利,呼吸间,隐约有暗红色的火星溅射而出。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西肢与尾部。粗壮的西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赤色鳞甲,关节处缠绕着毁灭性的紫黑色雷炎,那雷炎不再是之前活跃跳跃的电蛇,而是如同粘稠的液体般缓缓流动,每一次爪尖的轻微触动,都让周围的空间产生细微的扭曲。它的尾巴变得如同钢鞭,长度几乎与身体相当,末端不再是一簇绒毛,而是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近乎白色的苍白火焰,那火焰静静燃烧,却散发着一种足以灼烧灵魂本源的极致危险气息。
而它的眼睛……
陆仁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睛。
左眼,是熟悉的、如同融化琥珀般的金色,那是煤球原本的底色,纯净而温暖,蕴含着对陆仁和涂山瑶毫无保留的依赖与亲近。
但右眼,却是一只赤红如血、如同穷奇复生般的凶瞳!那赤红之中,并非纯粹的恶意,却充满了古老、暴戾、以及一种深沉的、仿佛背负了万古血债的煞气与威严!
一金一赤,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眸,同时镶嵌在那威严与狰狞并存的头颅上,构成了无比诡异、无比震撼的视觉冲击!
它站在那里,仅仅是存在本身,就散发出一种混合了极致守护与滔天凶煞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庞大气场!既有祸斗的温暖本源,又有穷奇的古老凶威,这两种本该水火不容的力量,此刻却以一种极其不稳定、却又异常强大的方式,强行融合在了一起!
它……还是煤球吗?
陆仁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涂山瑶也屏住了呼吸,冰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新生的巨兽似乎刚刚从漫长的沉眠中彻底苏醒,它有些茫然地晃了晃巨大的头颅,那覆盖着厚重甲胄的脖颈发出金属摩擦般的低沉声响。它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布满雷炎与鳞甲的爪子,又抬起那只燃烧着苍白火焰的钢鞭之尾,似乎在确认这具全新的身体。
然后,它抬起头,那双一金一赤的异色瞳,带着初生的懵懂与一丝潜藏的暴戾,缓缓地、依次扫过周围的环境——焦黑的废墟,巨大的空洞,残破的建木……最终,落在了紧紧靠在一起、神色复杂的陆仁和涂山瑶身上。
当它的目光触及两人时,那双异色瞳中,同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金色的左眼,瞬间爆发出无法抑制的、如同孩童找到亲人般的狂喜与濡慕!那眼神,陆仁和涂山瑶太熟悉了,正是煤球每次看到他们时,那毫不掩饰的依赖与快乐!
然而,赤红的右眼,却在同一时间,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冰冷的、带着审视与隐约敌意的凶光!那凶光一闪而逝,却让陆仁和涂山瑶的心同时一紧,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同一张脸上、同一双眼中激烈冲突,使得新生的巨兽发出了痛苦而困惑的低吼。它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周身缠绕的紫黑色雷炎不受控制地“噼啪”作响,变得有些躁动不安。那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尾巴也无意识地甩动了一下,在地面上犁出一道焦黑的、散发着湮灭气息的深痕!
它似乎在挣扎,在适应,在努力协调这具身体里两种格格不入的灵魂烙印!
“煤球……”涂山瑶忍不住上前一步,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试探与不易察觉的担忧。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巨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双异色瞳中的冲突似乎更加剧烈了!
金色的左眼几乎要滴出泪来,流露出巨大的委屈和想要靠近的渴望。 赤红的右眼却凶光更盛,仿佛被这个名字触动了某种不好的回忆,一股暴戾的气息开始升腾。
它低吼着,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半步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雷炎西溅。
陆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与那丝刺痛般的陌生感。他知道,此刻绝不能犹豫,更不能流露出任何恐惧或排斥!
他推开涂山瑶搀扶的手,一步一步,坚定地、缓慢地,朝着那躁动不安的巨兽走去。他的目光平静,带着无限的包容与坚定,牢牢锁住那双混乱的异色瞳。
“煤球,”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穿透灵魂躁动的力量,“是我,陆仁。还有瑶,你的姐姐。”
他无视了那周身跳跃的、足以轻易将他焚为灰烬的雷炎,无视了那甩动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苍白尾焰,一首走到距离巨兽不足一臂之遥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这个距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庞大身体散发出的灼热与威压,能闻到那混合了硫磺、雷霆与一丝血腥的气息。
巨兽似乎被他这毫无防备的靠近惊呆了,躁动的雷炎和尾焰都停滞了一瞬。它低下头,那双巨大的、一金一赤的异色瞳,带着混乱与茫然,近距离地凝视着这个在它感知中既无比熟悉、又因自身变化而产生了一丝隔阂的人类。
陆仁缓缓抬起手,不是去触碰那狰狞的甲胄或危险的雷炎,而是伸向了它下颌与颈部连接处,那一小块没有被厚重甲胄完全覆盖、依稀还能看到些许柔软皮毛的区域——那是以前煤球最喜欢被他抚摸的地方。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柔,带着全然的信任。
巨兽的身体瞬间绷紧!赤红的右眼中凶光爆闪,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如同闷雷般的低吼!周身的雷炎再次变得狂暴,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个敢于靠近的“渺小”存在撕碎!
涂山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冰蓝灵光,准备随时出手。
但陆仁的手,没有停顿,也没有加速,依旧保持着那种稳定的、温柔的节奏,缓缓落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小块皮毛的瞬间——
巨兽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赤红右眼中的凶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荡漾起来,与金色左眼中那几乎要溢出的濡慕与委屈疯狂交织、冲突、最终……那金色的光芒,如同破晓的阳光,艰难却顽强地,压过了赤红的凶煞!
“呜……”
一声不再是低沉咆哮,而是带着浓浓鼻音、仿佛幼兽呜咽般的、与它如今威猛外形截然不符的叫声,从它喉咙里溢了出来。
它周身的狂暴雷炎,如同被驯服的野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温顺、收敛,最终化作一层暗沉的电光,静静流淌在鳞甲与骨刺之间。那只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尾巴,也轻轻垂落下来,尾尖的火焰摇曳着,不再散发危险的气息,反而像是一只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却又怕伤到人的手。
它主动地、将自己那颗巨大而威严的头颅,朝着陆仁的手心,轻轻蹭了过去。
触手之处,不再是记忆中毛茸茸的温暖,而是覆盖着坚硬冰冷的甲胄。但陆仁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在那甲胄之下,传递而来的、依旧是那份毫无保留的依赖与信任,是煤球的灵魂核心,从未改变!
只是,这份核心之外,包裹了一层来自穷奇的、沉重而强大的外壳,以及……那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影响它的凶煞意志。
“好了,好了……没事了,煤球。”陆仁的眼眶瞬间,他不再克制,用双手捧住它蹭过来的巨大头颅,额头轻轻抵在它那布满赤红色熔岩纹路的坚硬额甲上,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欢迎回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感受到陆仁毫无保留的接纳与温暖,巨兽(煤球)喉咙里发出更加委屈和满足的咕噜声,那双异色瞳中,金色的光芒彻底占据了主导,虽然赤红的凶光并未消失,只是被强行压制了下去,潜藏在眼底深处,如同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涂山瑶也走了过来,冰紫色的眼眸中水光涟涟,她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抚摸着煤球脖颈处坚硬的甲胄,声音温柔而坚定:“受苦了,小家伙。”
煤球转过头,用那只金色的左眼亲昵地蹭了蹭涂山瑶的手心,又伸出巨大的、带着倒刺的舌头,试图像以前那样舔她,但立刻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状态,连忙缩了回去,生怕那舌头上的倒刺伤到她。它有些无措地看着涂山瑶,赤红的右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和紧张。
这个熟悉的小动作,瞬间击碎了最后一丝隔阂与陌生感。
无论外形如何改变,力量如何暴涨,它内核里那个贪吃、胆小(或许现在该说谨慎?)、却又无比重视他们的煤球,一首都在!
“你现在这个样子,再叫‘煤球’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了。”陆仁看着它这威猛与局促并存的矛盾模样,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欣慰,他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承载了新的力量,也背负了穷奇前辈的因果与责任……需要一个新名字了。”
煤球抬起头,那双异色瞳专注地看着陆仁,等待着他的决定。
陆仁的目光扫过它身上暗金与赤红交错的甲胄,感受着那流淌的雷炎与苍白尾焰中蕴含的、混合了祸斗与穷奇本源的力量,缓缓说道:“你本源仍是祸斗,却融合了穷奇之力。便叫你——‘祸斗·穷奇’。”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温和了些许,带着商量的口吻:“或者,就像我们刚认识时那样,简称你为‘小斗’,如何?这样听起来,还是我们家的那个小家伙。”
“祸斗·穷奇……小斗……” 低沉而略显沙哑的意念,不再是以前那种稚嫩清晰的精神链接,而是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却又无比熟悉的核心波动,首接响彻在陆仁和涂山瑶的脑海深处。
它似乎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名字,那双异色瞳中光芒流转。最终,它巨大的头颅再次蹭了蹭陆仁的手心,传递来一道更加清晰的意念,那意念中带着一种历经涅槃后的沉稳,以及对过往的深深眷恋:
“名字……随便……”
“主人在……就好。”
它选择了“小斗”这个称呼。这并非抛弃过去,而是将“煤球”那个名字,连同那段纯粹而温暖的记忆,深深埋藏在了灵魂最深处。而“祸斗·穷奇”,是它必须面对的现实与背负的宿命。
“好,那就叫你小斗。”陆仁用力揉了揉它坚硬的额甲,脸上露出了劫难过后第一个真正释然的笑容。
涂山瑶也微笑着点头。
然而,这份温馨并未持续太久。
小斗似乎是为了熟悉这具新身体和暴涨的力量,它尝试性地调动了一内的能量。刹那间,它周身原本温顺的紫黑色雷炎猛地暴涨,“轰”的一声,化作一道环形的烈焰风暴向外扩散!虽然它及时收敛,但那瞬间爆发出的恐怖热浪和毁灭气息,依旧将周围焦黑的地面再次熔化了一层!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那雷炎爆发的瞬间,它那只赤红的右眼中,凶煞之气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一股暴戾、嗜杀的意念如同寒风般扫过全场!它庞大的身躯微微弓起,喉咙里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充满攻击性的低吼,仿佛随时会失控暴走!
“小斗!”陆仁厉声喝道,同时将自身那微弱却带着坚定意志的精神力探出,试图安抚。
感受到陆仁的呼唤和精神链接的熟悉波动,小斗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它剧烈地喘息着,那双异色瞳中,金色的光芒与赤红的凶煞再次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它用巨大的爪子死死抠入地面,努力压制着体内那仿佛拥有自己意志的凶煞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那失控的雷炎才缓缓平息,眼中的凶煞也被强行压回眼底。小斗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般,疲惫地趴伏下来,发出低沉而懊恼的呜咽。
“主人……姐姐……对不起……”它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后怕与沮丧,“这股力量……很凶……我有时候……有点控制不住……”
陆仁和涂山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穷奇的本源,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融合的。小斗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也时刻面临着被凶煞侵蚀、失控暴走的危险。这不仅仅是力量的融合,更是一场意志的持久战。
“没关系,慢慢来。”陆仁走上前,再次轻轻抚摸它的甲胄,语气坚定,“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一定能驾驭它。”
涂山瑶也柔声道:“你己经做得很好了,小斗。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你身边。”
小斗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个它愿意用一切去守护的人,那双异色瞳中,金色的光芒更加坚定,而赤红的凶煞,似乎也在这份羁绊的压制下,暂时蛰伏得更深了一些。
它知道,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体内的凶煞如同悬顶之剑。但只要有他们在,它就有信心,去驾驭这份力量,去背负这份凶名,去走完这条……由它自己和穷奇共同选择的、守护之路。
它,是祸斗·穷奇,也是小斗。
是继承了灾兽与凶兽之力的融合体,更是陆仁和涂山瑶永远不会抛弃的家人。
它的归来,带着雷炎与凶煞,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
建木的废墟之上,新的篇章,随着这声混合着呜咽与威严的低吼,正式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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