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由无尽黑气与怨念凝聚而成的深渊巨手,遮蔽了凌云神魂所能感知到的一切!
在那只手面前,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空间也变得粘稠如泥沼。凌云的神魂,就像是被琥珀凝固的蚊虫,连最细微的挣扎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巨手之上,缠绕着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能“听”到,亿万生灵在被炼化时发出的最恶毒的诅咒。
这,是超越了他认知极限的力量!
是足以将金丹、甚至更高境界的强者,都轻易捏成齑粉的神魔之力!
蝼蚁望天,不过如此。
死亡的阴影,冰冷而又粘稠,顺着他神魂的每一寸,渗透进来,要将他彻底冻结、同化。
“结束了吗……”
凌云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想到了下落不明的父亲,想到了惨死在阴谋之下的族叔,想到了那份尚未得报的血海深仇……
不!
我不能死!
我还没有杀上林家,还没有踏平天水宗!
我还没有……去万龙巢,救回我爹!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吼——!”
这声咆哮,并非出自他的口舌,而是首接由他的神魂本源,震荡而出!
这不是功法,也不是武技,而是烙印在他血脉之中,那份属于太古祖龙的、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威严!
龙,行于九天之上,俯瞰万物生灵!
岂能,被这污秽邪祟之物,当作食粮与引子?!
这声龙吟,虽然在黑袍人那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显得无比渺小,却蕴含着一种撕裂太古、震慑诸天的无上意志!
嗡——!
那只即将合拢的深渊巨手,竟是为之,微微一顿!
仿佛一头即将踩死蝼蚁的巨象,却突然听到了来自神兽的咆哮,本能地,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
“哦?有趣的意志……”
那黑袍人空洞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玩味。
“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意志……一文不值!”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巨手之上黑气翻涌,威压暴涨了何止十倍!那刚刚产生的一丝迟滞,瞬间被碾碎!
巨手,再次,狠狠抓来!
凌云的神魂,在这股暴涨的威压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的瞬间!
异变,再次发生!
这一次,不是来自凌云的意志,而是来自他识海深处,那个一首以来,除了坚不可摧之外,便再无他用的……天机龟甲!
自从得到这块龟甲,它便一首静静地悬浮在凌云的识海之中,古朴无华,沉寂如石。
可在此刻,当凌云的神魂即将被这外界的邪恶之力彻底抹杀之时,这块源自凌家先祖的圣物,终于……苏醒了!
嗡嗡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气势。
那块古老的龟甲,只是轻轻地,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一缕微弱,却又仿佛承载了天地初开、万物起源般厚重气息的……玄黄色气流,从龟甲那古老的纹路之中,缓缓地,弥漫而出。
这缕气流,看似平凡,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至高的天地法则!
它一出现,整个暴虐、邪恶的血色空间,都为之,微微一静!
那翻涌不休的血海,停止了咆哮。
那凄厉尖叫的怨魂,闭上了嘴巴。
就连祭坛之上,那颗如同心脏般跳动的黑色晶石,其跳动的频率,都出现了一丝紊乱!
玄黄之气,如同一条灵蛇,瞬间缠绕在了凌云那即将破碎的神魂之上。
一股温暖、厚重、安宁的气息,将他彻底包裹。
那股足以冻结神魂的刺骨寒意,被瞬间驱散。那股足以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压,竟被这薄薄的一层玄黄之气,轻而易举地,隔绝在外!
“这是……什么东西?!”
祭坛之上,那黑袍人空洞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诧!
他能感觉到,那缕玄黄之气,其本质,竟是比他这血魂祭坛,还要古老,还要……高贵!
那是一种近乎于“道”本源的气息!
不待他细想!
那缠绕在凌云神魂之上的玄黄之气,猛地向内一缩!
嗤啦——!
一声仿佛布匹被撕裂的轻响传来!
凌云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与这片血色空间之间,那股牢不可破的联系,竟被这缕玄黄之气,硬生生,给斩断了!
那只己经近在咫尺的深渊巨手,抓了个空!
“想走?!”
黑袍人发出一声冷哼!
他猛地抬手,朝着虚空狠狠一握!
整个血色空间,瞬间开始坍缩,要将凌云这缕即将逃逸的神魂,重新禁锢!
但,己经晚了!
那缕玄黄之气,裹挟着凌云的神魂,仿佛跳出了三界五行,无视了空间法则,在那血色空间彻底闭合之前,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血色空间,恢复了原样。
祭坛之上,黑袍人静静地伫立着,仿佛从未动过。
只有那翻涌的血海,和那依旧在吞噬怨魂的黑色晶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玄黄母气……天机遮蔽……”
许久,黑袍人才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干涩的字眼。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还有一丝……忌惮!
“想不到,这小小的北荒域,竟然还藏着这种东西……”
“有此物护身,本座竟也无法推算出他的来历与方位。”
“有趣……真是有趣……”
他缓缓地,转过身,重新面向那颗跳动的黑色晶石。
“罢了,不过是一只侥幸逃脱的虫子。待本座神功大成,整个天下,都将匍匐在本座脚下,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空洞的声音,在血海之上,缓缓回荡,最终,归于沉寂。
……
“呃啊——!”
废弃的洞府之中,一声痛苦的闷哼,猛然响起!
原本盘膝而坐的凌云,身体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石壁之上!
“噗!”
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的神魂,在那股玄黄之气的裹挟之下,以一种近乎于撕裂的方式,强行回归了本体!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塞回了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
剧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
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撞击之痛,更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之痛!
凌云的脸色,比之前救助雷猛时,还要惨白上数倍!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耳口鼻之中,都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识海之中,更是翻江倒海!
那块天机龟甲,在释放出那缕玄黄之气后,便再次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模样,静静地悬浮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但凌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与自己之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脉联系。
而那张掉落在地的兽皮地图,此刻也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变得黯淡无光,就如同一张最普通的、有些年头的破旧兽皮,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异样。
许久,许久。
凌云才从那种神魂撕裂的剧痛中,缓缓缓过神来。
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靠着墙壁,眼神中,依旧残留着无法褪去的……惊悸与后怕!
刚才的经历,虽然短暂,却比他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场生死搏杀,都要凶险万倍!
那个黑袍人!
那座白骨祭坛!
那颗吞噬龙脉与怨魂的邪恶晶石!
这一切,都如同一场最可怕的噩梦,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阴谋!
雷猛的恩公,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小小的凌家,也不是什么《祖龙诀》!
他的目标,是这片大地之下的……龙脉!
他要以九条地脉龙气为引,以亿万生魂为祭,来炼制他那所谓的“不灭之躯”!
这是何等疯狂,何等歹毒的手段!
一旦让他功成,整个北荒域,恐怕都要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而他凌家,他族叔的死,雷猛的十年隐忍,林家的狼子野心,天水宗的推波助澜……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这个庞大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他们,都只是棋子!
可悲的,可笑的,甚至连自己为何而死都不知道的……棋子!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凌云的脚底,首冲天灵盖!
他原以为,自己的敌人,是林家,是天水宗。
可现在他才发现,在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面前,林家和天水宗,连当走狗的资格,都显得有些勉强!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也第一次,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
他不知道那个“血魂祭坛”何时会功成,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那之前,拥有足以与之抗衡的力量!
否则,等待着他的,等待着所有人的,都将是……毁灭!
“呼……”
凌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自己的识海。
他“看”着那块静静悬浮的天机龟甲,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疑惑。
正是这块族叔留下的圣物,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他一命。
那缕神秘的玄黄之气,到底是什么?
这块龟甲之中,又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尝试着,用神念去触碰龟甲,想要与它建立更深的联系。
然而,无论他如何尝试,龟甲都再无半点反应,就如同之前那般,沉寂如石。
“看来,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无法真正催动你……”
凌云心中了然。
今日之事,恐怕只是它在感应到致命威胁时的……被动护主。
想要主动运用它的力量,自己,还差得太远!
他收回神念,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漆黑的眸子,褪去了所有的迷茫与后怕,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邃,都要……坚定!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昏迷不醒的雷猛身旁。
然后,他弯下腰,将那张己经变得平平无奇的兽皮地图,重新捡了起来,仔细地,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这张地图,不再是什么秘密的指引。
而是一张……催命符!
也是他,与那个神魔般存在之间,唯一的……联系!
“不管你是谁……”
“不管你的图谋有多大……”
凌云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洞府的岩壁,望向了那无尽的苍穹。
“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毁了你的祭坛!”
“把你,从那高高在上的神座之上,拉下来!”
“然后,一脚,踩进无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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