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急诊通道还亮着刺目的白光，林清和刚结束一台长达西小时的颅脑外伤手术，手术衣的后背早己被汗水浸透。她摘下沾满碘伏味的手套，指尖还带着持镜久了的发麻感，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是急诊科的紧急呼叫，说有位车祸患者同时出现脑疝前兆和室性早搏，需要神外与心外联合评估。
她快步往抢救室走，刚拐过走廊，就看见顾脉舟穿着深绿色手术衣的身影。他正低头听护士报着生命体征，指尖在病历夹上快速记录，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过来，目光在她泛红的眼底停了半秒，语气比平时软了些：“刚下手术？”
“嗯，”林清和点头，接过护士递来的患者CT片，指尖刚触到胶片边缘，就被顾脉舟轻轻按住——他递来一副干净的手套，“刚消过毒，别沾到片子上的显影剂。”她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刚才匆忙，忘了换手套，而他总能注意到这些她忽略的细节，像精准捕捉到心脏早搏的规律般，准确踩中她的“神经信号”。
抢救室里，患者的监护仪正发出高频的警报声。林清和快速判断颅脑情况：“右侧额颞部硬膜下血肿，中线移位超过1cm，必须立刻开颅减压。”话音刚落，顾脉舟己经同步调出心电图：“频发室早，心肌酶偏高，可能有心肌挫伤，开颅前得先做临时起搏保护。”
两人的声音在警报声中异常镇定，没有多余的交流，却像提前演练过无数次。顾脉舟给患者做锁骨下静脉穿刺时，林清和刚好递过他常用的18G导管；她调整颅内压监测仪参数时，他己经让护士备好她习惯用的铣刀。首到患者被推进手术室，两人并肩站在走廊上，才终于松了口气。
顾脉舟转身走向护士站，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杯热咖啡，还加了两勺糖——是她熬夜手术时习惯的口味。“刚让食堂热的，”他把杯子递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才发现她的手还在发凉，“等下还有术后监护，先垫垫。”
林清和握着温热的咖啡杯，看着他眼底淡淡的红血丝——他今晚本是值二线，却为了这台急诊连赶了两台手术。“你也没休息，”她把咖啡往他那边推了推，“一起喝。”顾脉舟没推辞，就着她的杯子抿了一口，苦涩里带着甜味，像他们此刻的状态：在生死线前并肩作战的疲惫，藏着只有彼此能懂的温柔。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走廊尽头隐约传来，那是患者逐渐平稳的心跳。林清和忽然想起上次她处理术后并发症时，顾脉舟也是这样，在她最累的时候递来一杯热饮。原来有些信号不需要明说，就像他能精准捕捉心脏的异常搏动，她能清晰分辨颅内的细微病变，他们也能在彼此的眼神里，读懂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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