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林爽感觉自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给嫡长闺赵小刀发了条微信。
“小刀，我快不行了，急需撸串和啤酒给我续命。”
半小时后，在一家烟火气十足的烧烤店里，林爽见到了她的人间清醒外挂。
赵小刀，营销部人精，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裙，正拿着一把精致的水果刀，优雅地将一块西瓜切成均匀的小块，动作利落。
她抬起眼，扫了一眼林爽。
“看你这印堂发黑、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刚转正就被资本家把魂给吸走了？”
林爽一屁股坐下，拿起一瓶冰啤酒就往嘴里灌，连灌了三大口才停下，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嗝！吸走？我魂都快被劈碎了！”
“快把你那个系统说来听听，让姐妹乐呵乐呵。”
几杯啤酒下肚，酒精麻痹了羞耻心，林爽再也憋不住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这两天发生的所有离奇的事，从被粉色闪电劈中、绑定那个有大病的系统，到在电梯里给总裁扎马步，再到今天对着抠脚大汉的笔说胡话，全都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说到激动处，她还抓起一串烤茄子，当作那支“哥哥的笔”，对着空气干呕。
“呕！小刀，你说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上班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林爽抱着赵小刀的胳膊，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赵小刀全程静静地听着，没有嘲笑，也没有惊讶，只是默默地帮她把烤好的肉串从签子上撸下来。
等林爽哭诉完毕，她才非常冷静地拿起一串烤韭菜，放到了林爽的盘子里。
“来，爽子，以形补形。”
林爽抽噎着抬起头，一脸茫然。
“你现在脑子里的水，估计都被电干了。韭菜被割了还能长，你这智商……多吃点，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林爽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瞪着赵小刀，感觉自己刚流下去的眼泪，都想倒灌回脑子里。
“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人身攻击！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行，说正经的。”
赵小刀放下筷子，表情严肃起来。
“我问你，电击的感觉真实吗？是心理上的，还是物理上的？”
林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物理上的，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你看，现在还有几根不屈的呆毛翘着呢。”
赵小刀点点头，又问。
“那个系统跟你说话，别人听得见吗？弹出的任务框，别人看得见吗？”
“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只有我自己能。”
“它有实体吗？或者说，你能把它解绑吗？”
林爽摇摇头，一脸颓败：“我要是能解绑，我还会在这里跟你哭诉吗？我早就把它上交国家了！”
赵小刀陷入了沉思。
她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里闪烁着分析和推理的光芒，那模样，不像是在听闺蜜吐槽，倒像是在分析一个复杂的商业案例。
林爽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满眼期待地问。
“你……你是不是懂什么了？”
赵小刀猛地一拍大腿，把桌上的烤串都震得跳了一下。
“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林爽激动地凑过去。
赵小刀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你这不是疯了。”
林爽狂点头。
“你这是……撞邪了！”
林爽：“啊？”
“或者说，”赵小...刀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科幻色彩，
“你被什么高科技玩意儿给脑控了！类似马斯克搞的那种脑机接口的秘密实验品？你被当成小白鼠了！”
林爽的嘴巴张成了“O”型。
这个解释，好像比“疯了”还要离谱，但又比“撞邪”科学那么一点点。
就在这时，林爽脑子里那个该死的带着粉色蕾丝花边的任务框，又弹了出来。
『夜间休闲任务：向烧烤摊老板索要折扣。』
『任务要求：对老板说出以下台词——“老板，看我这么可爱，能不能给我打个折呀？”』
『任务奖励：5积分。』
『失败惩罚：公开场合放一个长达三十秒的超响屁。』
林爽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颜色比盘子里的烤茄子还难看。
她生无可恋地看向赵小刀。
“……它又来了。”
赵小刀好奇地凑过去，当她听完林爽讲述的任务内容和那个堪称灭绝人性的失败惩罚时，
她的表情，从凝重，逐渐变成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找到乐子了”的光芒。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赵小刀摩拳擦掌，
“来，爽子，别怕！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一把搂住林爽的肩膀，像个准备带小弟去干架的大姐头。
“不就是要完成任务吗？咱们研究一下，怎么能让它判定成功，但又没那么恶心，甚至还能反将它一军！我来给你当导演！”
林爽看着双眼放光的闺蜜，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怎么觉得，小刀比那个系统还要可怕？
赵小刀环顾西周，目光锁定在桌角一个空了的啤酒瓶上。
她一把抓起啤酒瓶，塞进林爽手里，眼神亮得惊人。
“听我指挥！”
“你现在过去，记住，你的核心目的不是撒娇，而是威胁！”
“你拿着这个瓶子，走到老板面前，你可以先酝酿一下情绪，比如想想你下个月的花呗账单。”
“然后，你用一种视死如归又带着点疯癫的语气，指着菜单跟老板说：‘老板，你看我这么……’”
赵小刀顿了顿，嫌弃地摆摆手。
“可爱划掉！太恶心了。”
“你就说：‘你看我这么可怜，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要不给我打个折，我今天……’”
她把手里的啤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我就睡你这儿不走了！”
赵小刀捏着林爽的肩膀，神情激动。
“气势！拿出你大学时在话剧社演恶霸女地主的劲儿来！要让他感觉到，不给你打折，你就要掀了他的摊子！”
林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冰凉的啤酒瓶，又看看一脸亢奋的赵小刀，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重塑。
你是……想让我进局子？
林爽感觉自己的CPU快被赵小刀这套骚操作给烧干了。她低头看看手里的啤酒瓶，又看看烧烤摊那边忙得热火朝天、膀大腰圆的老板，咽了口唾沫。
而她脑子里的系统，显然没有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
粉色的任务框开始闪烁起不祥的红光，倒计时滴滴作响，仿佛催命的钟声。
“快去！”赵小刀在她背后猛推了一把，“拿出你被甲方折磨了一百遍的怨气！拿出你抢食堂最后一块红烧肉的杀气！去！”
林爽被推得一个趔趄，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事己至此，节操是什么，能吃吗？跟公开场合的响屁比起来，丢脸算个屁！
她握紧了冰凉的啤酒瓶，走到正在烤串的老板面前。老板是个光头大汉，脖子上戴着条粗金链子，手臂上的肌肉在火光下油光锃亮。
老板抬起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妹子，加点啥？”
林爽深吸一口气，想起了赵小刀的指导——气势！疯癫！
她将啤酒瓶往烤架旁边的铁皮桌上重重一放！
“砰！”
声音清脆，但好像……力道不太够，听起来有点像没站稳不小心磕了一下。
老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爽急了，她想起赵小刀说的“视死如归”，又想起系统任务里的“可爱”，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她脸上疯狂交战，最终拧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的笑。
她开口了，声音因为紧张而又尖又细：
“老……老板，你看我这么可……可怜……”
说到一半，她想起了赵小刀的剧本，又硬生生改口，结果两种词混在了一起。
“你看我这么……可……可爱怜！对！你看我这么可爱怜！能不能给我打个折呀？”
说完，她为了增加威胁感，又学着赵小刀的样子，把啤酒瓶往前推了推，厉声补充道：“你要是不给我打折，我今天……我今天就睡你这儿不走了！”
整个烧烤摊，瞬间安静了一秒。
周围几桌客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光头老板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他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爽。
林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手心首冒冷汗。
完蛋了，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他是不是要抄起烤串的签子扎我了？
就在林爽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光头老板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朵灿烂的、恍然大悟的菊花笑。
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指着林爽：
“哎呀！我想起来了！是你！”
林爽：“啊？”
老板激动得搓着手，绕出烤架，指着林爽的脸，对旁边的老板娘喊道：“媳妇儿！快来看！是她！就是那个‘我的小宝贝儿，你怎么能不爱我’！”
林爽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是南城大学话剧社的吧？”老板一脸狂热粉丝的表情，“前年！你们那个毕业大戏《风流债》！你演的那个疯疯癫癫的恶霸女地主！我看了三遍！你刚才那个表情！那个语气！跟你在台上骂长工的时候一模一样！哎呀！太像了！你是来体验生活，找灵感的吧？”
林爽目瞪口呆。
『叮！任务完成！』
『评估结果：任务台词完成度100%。目标产生强烈共鸣，并主动提出免单意愿，远超折扣预期。综合评定……卓越！』
『奖励发放：10积分。』
“妹子！不！未来的艺术家！”老板热情地抓住林爽的胳膊，“打什么折！这顿算我的！我请你！就当是支持咱们本土的表演艺术了！来来来，再给我来一段！就那段‘你的人，你的心，连你养的猪都必须是我的’！来一段！”
林爽彻底石化了，手里还握着那个作为“凶器”的啤酒瓶，像一尊滑稽的雕像。
不远处的赵小刀，先是愣了三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笑得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爽子！可以啊！我让你演恶霸，你还真钓上来一个铁粉！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导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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