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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获荣誉彰成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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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李二狗就蹲在村委会前的石桌边。手里那张草图摊开,边角都磨得起毛了。他一根根指过去,核对试点田的责任名单。小强、妞妞、胖娃……名字一个没落下。

风吹得纸页哗哗响,他伸手压住,又从兜里摸出铅笔,在“灌溉组”后面添了个赵铁柱的名字。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重,但很稳。苏锦月走过来,肩上挎着个帆布包。她没说话,把一本装订好的册子轻轻放在桌上。封面写着:农文旅项目进展日志。

“今天不是你一个人的台面。”她说,“是咱们一块走出来的路。”

李二狗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回话,只是把草图折好,塞进胸口内袋。那里贴着心跳的位置。

远处开始有人影晃动。王翠花提着竹篮往这边来,里面装着热馒头。孙二娘抱着一叠红绸带,陈大壮穿着洗得发白的跨栏背心,领着几个年轻人往广场聚。

七点整,镇干部来了。穿的是普通衬衫,没打领带,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

仪式开始。话不多,都是实的。说李二狗带头抗敌、组织重建、推动合作社试点,事迹属实,贡献突出,现授予“乡村建设青年榜样”称号。

台下安静。只有风刮过藤网的声音。

轮到李二狗讲话时,他没接话筒。站起身,掏出那张草图,举了一下。

“这上面每一块地,都有人记温湿度。”他说,“每一行字,都是娃们一笔一笔写出来的。”

人群没人动。都在听。

他转身,看向站在人群边的苏锦月。“这个村能变,是因为有人先信了它能好。”

掌声突然炸开。

小孩们拍着手跳起来,王婆子抹了眼角,连平时总骂街的老刘头也点了点头。

红绸带披上肩的时候,李二狗有点僵。手一首搓着旱烟袋底,像要把火星搓出来。

苏锦月走上前一步,帮他理了理绶带。动作轻,但所有人都看见了。

“别躲。”她低声说,“你扛起来了,就得让人看得见。”

镇干部退场后,人群没散。反而越围越多。

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挤到前面。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手里攥着笔记本。

“二狗哥,我们想报名参加合作社管理培训。”他说,“我能用Excel做表格,还能搞线上订单系统。”

李二狗愣了一下,转头看赵铁柱。赵铁柱立刻从工具包里掏出登记本和笔。

“填名字就行。”李二狗说,“明天七点,试点田开锄仪式照常。谁想来,带上锄头就行。”

人群哄笑。笑声里夹着鼓掌。

一个穿校服的小女孩跑上来,手里举着手机。“二狗哥!合个影吧!我们班要做‘身边的榜样’手抄报!”

李二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石桌前。小女孩踮脚比耶,他只好也举起手,比了个僵硬的剪刀手。

“苏姐姐也来!”小女孩喊。

苏锦月走过来,站他身边。没笑,但眼神松了。

咔嚓一声,照片拍下。

又有老人问灌溉渠后续怎么管,李二狗当场拿铅笔在草图背面画流程图。写完递给老农:“您看这样行不行?不行再改。”

陈大壮搬来几条长凳,请大家坐下聊。孙二娘打开小卖部带来的瓜子,边嗑边说:“以后这广场得立块碑,刻上谁干了啥事。”

“不用刻。”李二狗说,“活儿干了,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可娃们不知道啊。”林秀才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站在外围,“历史得留下来。不然十年后,谁还记得这场仗是怎么打赢的?”

李二狗沉默了几秒。

“那就建村史馆。”他说,“老照片、旧农具,还有我爸那把铜尺,都放进去。林老师,您愿不愿意当讲解员?”

林秀才推了推眼镜,嘴角抽了一下。“我洁癖,但可以考虑每天来两小时。”

众人笑。

太阳升到头顶,气温高了。但没人走。

一个退伍老兵模样的中年人走到李二狗面前,敬了个礼。“我在外打工十年,昨天听说村里变了样,连夜赶回来。我没文凭,但有力气,能修房能种地。我想留下。”

李二狗站起来,回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欢迎回家。”

又有人问采摘节什么时候办,李二狗说下个月初八,天气合适,第一批有机菜也能上市。

“门票收不收?”有人问。

“不收。”李二狗说,“请城里人来吃顿饭就行。愿意买的,扫码付款。不想买,拍拍照片也行。”

“那要是有人白吃呢?”另一个声音问。

李二狗看着对方,没生气。“咱村开门迎客,不是做生意。信任比钱重要。”

那人低头,不再说话。

苏锦月一首站在旁边,没再开口。但她拿出小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写下:

**1. 合作社培训排期表(第一期)**

**2. 村史馆筹建小组名单**

**3. 采摘节活动流程草案**

写完,她合上本子,轻轻放在石桌上。

李二狗看见了,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张草图。

它己经皱了,边角卷起,字迹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但他没换新的。这张纸走过火场、穿过地窖、贴着心跳熬过无数个夜晚。它不该被替掉。

中午十二点,阳光最烈的时候,人群终于慢慢散开。

有人去干活,有人回家吃饭,也有几个青年留在原地,围着赵铁柱问登记细节。

李二狗仍站在石桌旁,胸前红绸带被晒得发烫。他没摘。

苏锦月站他右侧,影子落在他脚边。两人并排,谁也没动。

远处试验田边上,新插的小旗在风里晃。旗杆是孩子们从废料堆捡的钢筋,布条是孙二娘裁的旧床单。上面写着:一号田·有机白菜·责任人:小强。

风一阵阵吹。

李二狗抬起手,摸了摸胸口。草图还在。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和苏锦月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块完整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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