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安全屋比之前那个家属院的更加隐蔽,位于一栋写字楼的地下设备层改造空间,入口伪装成消防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和尘埃味,但设施齐全,隔音效果极好。
陆峥将依旧如泥的刘建业铐在角落的水管上,确保他无法挣脱或自残后,便立刻开始检查苏晚肩上的伤。之前的剧烈奔跑和搏斗,让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纱布己被鲜血浸透,而苏晚的脸色也异常潮红,呼吸急促。
陆峥眉头紧锁,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她在发烧!显然是伤口感染加上高度紧张和体力透支引起的。
“你需要立刻处理伤口,退烧。”陆峥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他迅速找出急救箱,动作比之前更加利落,甚至显得有些急切。
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整个过程,苏晚咬紧牙关,没有哼一声,但不断渗出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的虚弱。陆峥看着她强忍痛苦的样子,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心疼。他放轻了手上每一个动作,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包扎完毕,他又找来退烧药和温水,扶着她服下。苏晚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稳定心跳和灼热的体温(或许是她自己的错觉),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油然而生。她闭上眼,任由意识被高热和疲惫拖入混沌。
陆峥将她安置在房间里唯一一张还算舒适的旧沙发上,盖好毯子。然后,他回到外间,开始审讯刘建业。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如同审讯室里刮过的寒风,与刚才照顾苏晚时的细致判若两人。
刘建业在陆峥强大的心理攻势和确凿的证据面前,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断断续续地交代了许多信息,但关于“烛龙”的真实身份,他确实所知有限,只确认那是一位手眼通天、能量巨大的人物,连张明远也只是其马前卒。至于芯片的最终流向和“鹦鹉”的具体情况,他也只是通过单线联系,知之甚少。
审讯告一段落,陆峥将获得的情报迅速整理加密传出。然后,他回到里间,守在苏晚身边。
苏晚陷入了高烧带来的梦魇。她时而梦到父亲在法庭上含冤的眼神,时而梦到舅舅在黑暗中向她招手,时而梦到夏岚满身是血地哭喊,时而又梦到“灰隼”狰狞的面孔和冰冷的枪口……她在沙发上不安地辗转,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嘴唇干裂,发出模糊的呓语。
“爸……舅舅……不要……”
陆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他拿出干净的毛巾,用冷水浸湿,轻轻敷在她的额头上,一遍又一遍地更换。他又用棉签蘸了水,小心地她干裂的嘴唇。
他的动作始终轻柔,眼神却锐利地关注着门外和监控屏幕的动静,确保绝对安全。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空间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苏晚不均匀的呼吸声、偶尔的梦呓,以及陆峥沉稳的守护,构成了一幅矛盾而又和谐的画面。
后半夜,苏晚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呼吸也逐渐平稳,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陆峥这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他并没有真正入睡,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保持着高度警觉。
天快亮时,苏晚悠悠转醒。高烧退去,她感觉浑身酸痛,但神志清醒了许多。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却依然身姿挺拔的陆峥。晨光(通过模拟日光灯)透过门缝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那股坚毅的气质丝毫未减。
苏晚的目光落在他手边那盆己经不再冰凉的水和用过的毛巾上,心中瞬间被一股暖流填满。是这个男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无声却最坚实的守护。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陆峥倏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脸上。“醒了?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刚醒时的沙哑,却依旧清晰。
“好多了……谢谢你。”苏晚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眼神恢复了清明。
陆峥起身,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确认烧己经退了,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他转身去给她倒水,动作自然。
苏晚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想起梦中那些支离破碎的恐惧画面,再看看眼前这个真实可靠的男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底悄然滋生。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己超越了最初的戒备和利用,在一次次生死考验中,沉淀下信任、依赖,甚至更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刘建业……”苏晚接过水杯,问道。
“都交代了,但核心信息有限。”陆峥简要说明了情况,“‘烛龙’很谨慎。不过,芯片和财务数据是铁证。足够掀起一场风暴了。”
苏晚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主动出击了?”
“嗯。”陆峥看着她恢复神采的眼睛,“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彻底恢复。好好休息,我去弄点吃的。”
他走向简易厨房,开始准备简单的早餐。苏晚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身影,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平静和力量。她知道,风暴即将来临,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
而她也决定,等时机合适,要问问他关于那个U盘(她以为是刘建业电脑的附属品)的事情,或许里面还有意想不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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