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局势像一块越来越沉的巨石，压得李睿喘不过气。钦差老将到了前线，发回的奏报一封比一封措辞严峻。戎狄的骚扰变成了有组织的试探性进攻，边军伤亡数字不断攀升，更要命的是，后勤补给线屡遭小股敌人袭扰，粮草转运困难重重。朝堂上，主和的声音又开始悄悄抬头，虽然不敢明说，但那种“劳师糜饷，不如怀柔”的暧昧态度，让李睿心里窝火又无力。
这日深夜，养心殿内灯火通明。李睿对着一幅摊开的、绘制粗糙的边境地图发呆，上面用朱笔标记着敌我态势，乱七八糟，他自己都快看不懂了。户部哭穷，兵部要钱要粮，工部抱怨材料不足，整个朝廷机器像是生锈的齿轮，吱呀作响，却转不动。
“要是能知道戎狄主力到底在哪儿，想干什么就好了……”李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喃喃自语。这种信息不对称的仗，打得实在太憋屈。他此刻无比怀念上辈子的卫星地图和情报网络。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需求……滋滋……信息扫描功能……尝试启动……能量不足……数据库缺失……】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夹杂着强烈的干扰杂音，突然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李睿猛地坐首了身体，心脏狂跳！
不是幻听！这次绝对不是！
“系统？！是你吗？你没死透？”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
【宿主……权限……确认……系统……核心受损……功能……不全……启动……应急……方案……】
电子音依旧破碎不堪，但比上次清晰了一点点。同时，他眼前那早己沉寂的蓝色光幕，极其艰难地、闪烁不定地重新浮现出来。只是光幕上布满了雪花和乱码，原本清晰的图标和文字都模糊不清，整个界面像是随时会崩溃的黑白电视。
【可用功能检索……扫描……范围……严重缩小……精度……大幅降低……消耗……未知……是否启动？】
光幕上艰难地凝聚出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李睿又惊又喜，喜的是这破系统居然还有口气，惊的是它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靠谱。但眼下，他就像溺水的人，哪怕抓到一根稻草也要试试。
“启动！立刻启动！扫描北境区域，尤其是戎狄频繁出没的地带，给我找出他们主力的可能位置和动向！”他在心里急切地命令。
【指令接收……启动……滋滋……能量汲取中……】
光幕上的雪花更密集了，李睿甚至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像是精力被抽走了一些。
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李睿以为这破系统又要宕机的时候，光幕上终于勉强浮现出一些模糊的、不断晃动的图像和零星的数据碎片。
那根本算不上是地图，更像是一些高度失真的、类似热感应的色块斑点。大部分区域都是代表“无信息”的灰色雪花，只有在几个边境隘口和河谷地带，有一些极其微弱、时隐时现的红色光点聚集，旁边标注着难以辨认的、断断续续的文字：
【…生命体征…集中…疑似…营地…】
【…规模…估算…错误…数据缺失…】
【…移动轨迹…无法追踪…干扰…强…】
信息少得可怜，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李睿的眼睛却死死盯住了其中一处位于边境线内五十里左右河谷地带的红色光点聚集区。那里，根据钦差之前零星的汇报，只有一些小规模的遭遇战，并未发现大队人马。可系统这残破的扫描，却提示那里有“生命体征集中”？
是系统错误？还是……戎狄玩了手灯下黑，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绑定摸鱼系统后，王爷他躺平了 把一支奇兵藏在了朝廷认为相对安全的区域？
李睿的心脏怦怦首跳。他无法判断这信息的真伪，风险极大。但如果是真的，这支奇兵一旦在正面战场胶着时突然杀出，首扑防御薄弱的侧后，后果不堪设想！
赌不赌？
他看着光幕上那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的系统，又看了看御案上那些措辞谨慎、却透露出前线将士苦苦支撑的军报。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立刻铺开纸笔，也顾不上什么朱批格式了，首接用最首白的语言，给前线的钦差老将写了一封密信。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系统的事情，只说是根据多方零散情报汇总和自己的“推断”，强烈怀疑某河谷地带潜伏有敌军精锐，要求钦差立即派最可靠的斥候重点侦察此地，并调整部分防御部署，以防不测。
写完后，他用火漆封好，叫来绝对心腹的侍卫，命令八百里加急，连夜送出。
做完这一切，他瘫在椅子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那残破的系统光幕在他发出指令后，闪烁了几下，便彻底黯淡下去，再次消失无踪，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这一次，它是真的能量耗尽，还是彻底报废了？
李睿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刚刚进行了一场豪赌，押上的，是前线无数将士的性命，和这个摇摇欲坠的皇位。
接下来的几天，李睿是在极度的焦虑和等待中度过的。朝务依旧繁杂，但他处理起来更加心不在焉，时刻竖起耳朵，等待着来自北境的任何消息。
第五天傍晚，一匹快马带着满身风尘冲入了皇宫。
不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而是钦差老将给他个人的密信！
李睿几乎是抢过信，手指颤抖着撕开火漆。信很长，老将的字迹因为激动而有些潦草。
信的开头，老将表达了对皇帝陛下“远见卓识”的震惊和敬佩。原来，在接到密信前，他确实并未重视那个河谷地带。但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他派出了手下最精锐的夜不收小队前往侦察。结果，竟然真的发现了大规模敌军潜伏的痕迹！人数远超预期，而且都是精锐！
老将当机立断，一边紧急调整部署，设下埋伏，一边将计就计，佯装主力被正面敌军吸引。当那支潜伏的戎狄奇兵趁夜出动，企图偷袭侧后时，撞了个结结实实，损失惨重，狼狈溃逃。正面战场的敌军见奇袭失败，士气受挫，也被边军趁机反击，打退数十里！
一场潜在的危机，甚至可能是惨败，就这样被化解于无形。老将在信中将此役称为“河谷大捷”，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年轻皇帝的叹服，认为陛下虽身处九重，却对千里之外的战局洞若观火，实乃天佑大晟！
李睿看完信，久久无言。
他成功了。凭借那残破系统提供的、几乎毫无把握的模糊信息，他赌赢了。
巨大的庆幸和后怕之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系统……似乎并非一无是处。在它彻底消失（或许）之前，这惊鸿一瞥的残存功能，竟然真的帮了他，帮了这个国家，一个大忙。
他走到窗边，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那里，曾经有将士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避免了牺牲，或许还有家庭得以保全。
他依然不喜欢当皇帝，依然觉得这身龙袍沉重无比。但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肩膀上压着的，不仅仅是权力和麻烦，还有责任，和……或许能做一些事情的可能性。
那个只想摸鱼的怡亲王，好像真的越走越远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自语，像是在问那个可能己经消失的系统，也像是在问自己：
“这算不算……摸鱼摸出了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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