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胜利的代价
死亡般的寂静笼罩着丛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利刃小组反向冲锋的决定，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死神”精心营造的猫鼠游戏节奏。那令人心悸的威慑性射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静谧。
萧云打出手势，小队五人立刻分散开来，以松散的战斗队形，借助茂密的植被和起伏的地形，向着先前判断的“死神”可能藏身区域谨慎推进。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腐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风吹草动，鸟兽惊飞，甚至是空气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气。
韩冰如同幽灵般移动在最前方，他的狙击步枪此刻更像一支加长的突击步枪，枪口随着视线的移动而微微摆动，负责尖兵侦察。萧云居中策应，高刚和石健分居两侧，林悦断后，警惕后方可能出现的其他追兵。高刚的脸色更加苍白，左臂的伤口随着运动不断渗血，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推进了大约两百米，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空地上散落着几块巨大的风化岩石。韩冰突然蹲下，举起拳头——停止前进的手势。他指向空地边缘一块最高大的岩石，手指在颈间轻轻一划——发现目标，极度危险。
萧云心领神会，示意众人就地隐蔽。他匍匐到韩冰身边，顺着韩冰指的方向望去。那块岩石顶部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凹陷，正好可以容纳一个狙击手，视野开阔，既能控制空地，又能俯瞰他们来时的方向。岩石表面颜色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伪装得极好。若非韩冰这种顶尖狙击手的敏锐首觉，几乎不可能发现。
“确定在那里？”萧云压低声音。
“九成把握。”韩冰的声音冰冷，“岩石的角度，风向，还有……感觉。”
感觉，对于他们这种层次的战士来说，往往比眼睛更可靠。
“死神”果然选择了这里作为他的狙击阵地。现在，攻守易形，猎手变成了猎物，但这只猎物依然獠牙锋利，致命无比。
强攻岩石阵地是下下策，对方居高临下，一夫当关。必须把他引出来，或者创造近身机会。
萧云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他打出手语，向队员们传达指令：韩冰负责远程监视和压制，一旦“死神”暴露，寻找机会狙杀；萧云自己和高刚、石健从三个不同方向，利用树木和灌木掩护，缓慢向岩石包抄；林悦负责用烟雾弹和闪光弹制造混乱，并监视侧翼。
行动开始。韩冰如同石雕般凝固，狙击镜牢牢锁死岩石凹陷处的边缘。萧云、高刚、石健三人如同三支离弦的利箭，悄无声息地没入空地周围的丛林，从左右后三个方向，呈扇形向岩石逼近。林悦则握紧了烟雾弹和震撼弹，寻找最佳的投掷时机。
空气紧张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每一步靠近，死亡的风险就增加一分。谁也不知道“死神”是否己经察觉，那黑洞洞的枪口是否正对准着他们中的某一个。
就在萧云距离岩石不足五十米，即将进入突击步枪有效射程时，异变陡生！
“咻——”
一声轻微到极致的破空声！
不是来自岩石方向，而是来自侧后方！
“噗！”
伴随着一声闷响，正在右侧迂回包抄的高刚身体猛地一震，整个人向前扑倒！他的右大腿外侧爆开一团血花，子弹巨大的动能几乎将他的腿骨打断！
“高刚！”石健目眦欲裂，失声喊道。
“狙击手！不止一个！”韩冰的低吼声同时从通话器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怒，“他在误导！岩石是诱饵！真身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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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早己料到他们可能会反向突击，故意暴露岩石阵地作为诱饵，而他的真身，则隐藏在另一个更隐蔽、视野更刁钻的位置，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高刚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掩护！救人！”萧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放弃包抄，一边对着子弹来源的大致方向进行压制性扫射（尽管他知道这几乎没用），一边冲向倒地的高刚。石健也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林悦反应极快，立刻将手中的烟雾弹投向高刚周围，同时将闪光弹扔向子弹来源的方向！
“嘭！”“嗡——”
浓密的烟雾瞬间升起，遮蔽了视线；刺眼的强光和巨大的噪音也暂时干扰了对方的瞄准。
韩冰的狙击步枪也响了！
“砰！”
他根据子弹轨迹和弹道分析，向着侧后方一处茂密的树冠射出了愤怒的一枪。子弹穿过枝叶，不知道是否命中，但对方的狙击暂时停止了。
趁着烟雾和混乱，萧云和石健冲到高刚身边。高刚的大腿动脉被打断，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草地。他脸色惨白，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止血带！快！”萧云嘶吼着，用最快的速度解下自己的止血带，死死扎在高刚大腿根部。石健拿出急救包里的所有止血粉，不要钱似的撒在伤口上。但伤势太重了，鲜血很快浸透了止血粉和绷带。
“刚子！撑住！”石健的声音带着哭腔。
高刚艰难地睁开眼，看着萧云和石健，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的……阴沟里……翻船了……你们……快走……别管我……”
“放屁！”萧云低吼，手上动作不停，试图找到更有效的止血方法，但一切都是徒劳。他知道，高刚的伤，在这种环境下，己经是致命伤了。
“走啊！”高刚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推开萧云和石健，“带着数据……走！给我……报仇！”他的眼神变得涣散，呼吸急促起来。
萧云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他看着这个从龙焱时期就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着他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迅速失去血色的脸，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仇恨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但他知道，高刚说的是对的。留下来，所有人都得死。高刚用他的血，为他们争取了最后的机会。
“兄弟……对不住……”萧云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他猛地站起身，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决绝。“石健，带上硬盘！林悦，韩冰，交替掩护，撤退！向东南方向，快！”
他最后看了一眼高刚，高刚己经闭上了眼睛，只有微弱的胸膛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但谁都明白，他撑不了多久了。
“死神！”萧云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小队带着无尽的悲痛和愤怒，再次投入逃亡。这一次，他们的队伍中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血债。胜利，他们成功带走了部分样本数据，意识到了“幻影”背后隐藏的巨大阴谋，战斗才刚刚开始。但这胜利的代价，是如此惨重，沉重到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丛林依旧沉默，仿佛刚刚吞噬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而那双冰冷的眼睛，在远处的某个角落，或许正带着一丝满意，注视着这支带着创伤和仇恨继续前行的队伍。狩猎，还远未结束。
下章预告：第三十一章《复盘》：带着重伤的战友和缴获的数据，利刃小组在丛林深处找到一个临时落脚点。短暂的安全带来了喘息之机，也带来了对此次行动的深刻反思。血淋淋的教训被逐一剖析，队员们在痛苦中总结，在悲伤中成长。看这支初经淬火的利刃，如何舔舐伤口，凝聚意志，准备迎接下一场更加艰巨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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